“温侯连一和二都不会数吗?”
江越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赤兔马上的吕布,露出一抹微微的浅笑。
笑容很正常。
但某种嘲讽的意味,却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里。
自江越和吕布对话起,江越便只讲理,未曾求过饶吧?
扛过一方天画戟便放手,可与之论英雄,这话也是你吕布自己说的吧?
可一方天画戟,怎就变成了二方天画戟?
难道你吕布真不识数吗?
还是说。
你自始至终,就根本不讲理?
不讲理就算了,还自大傲慢,目中无人,遇谁都觉得一方天画戟就能了事,最终自己打自己脸地落下了第二戟。
关键是第二记方天画戟也落下了,人家仍旧好好地在这站着,还问你识不识数。
那你到底是识数吗?
啊?
温侯!
怎么不说话呢?
江越只是静静地笑看着吕布。
吕布却仿佛能听到四周那无止尽且难以平息的讥讽。
刹时间。
吕布眉眼中满是怒火,衣袍猛然后飘猎猎作响,手中那足足百余斤重的方天画戟高高抬起,几乎即刻便要挥下。
也是在他抬手的同时,哪怕之前有着江越的命令,一众虎豹骑们也再也无法坐视下去。
他们很清楚江越下令是以防吕布误伤他们。
也很清楚自己与吕布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以往那些敌军士卒们与自己主将江越之间的差距一样大。
但,那又如何?
难道真就如此坐视眼前这无理无据还自驳自言之人,当着他们的面继续傲慢持戟欺人下去?
早有准备的江淮,一刀便捅向了吕布腰间。
可吕布依旧一只手高高抬起方天画戟,甚至看都没看江淮一眼,便用空余的那只手握住了江淮的刀背。
“死!”
眼见实力差距巨大,眼前之人又傲慢至极。
江淮倒也没不去想其它办法,直接便双手青筋暴露,用尽全力与吕布握住刀背的这只手争力而去,试图将刀刃推向对方。
这几月来。
江越实力增长极为恐怖,江淮身为其最亲近的亲卫,自然也尽得其教诲,同样增长飞速。
不说其它技巧,光就力气这一项,便已然超出寻常士卒将领无数了。
所以在这一力推下,那刀刃竟然真的稍微动了一下。
可也就是一下罢了……
眼见江越身旁一名普通亲卫都敢动摇自己,吕布脸上怒火更盛,太阳穴处青筋微微跳动,握住江淮手中那柄刀刃的手臂肌肉颤动,整个手臂仿佛都大了一圈。
然后在江淮目瞪口呆中,竟然硬生生将那柄刀捏得碎裂开来,残破刀片四溅!
“这……”
江淮刚想说什么,但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因为刀背碎裂,吕布的那只手臂力道却不减,顺着力势便一臂砸在了江淮身上,直接将江淮砸得身上铁甲碎响,整个人横空飞了出去!
但这还不够。
同一刻。
在周围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
一臂既然摆出,另一只手上的方天画戟自然也不停留,直直便要向江越戳去。
江越也是同样准备再次抬剑抵挡。
可就在那方天画戟即将落下时,戟刃轨迹却忽地巧妙划出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弧度,朝着一侧戳去了。
所戳之人。
赫然是刚刚江淮有所动作时,本能便朝此靠近的一名虎豹骑伍长。
而这一戳之下,纵使是江越都不一定受得了。
又何况此名伍长呢?
不出意料。
那名伍长直接便被洞穿落马,甲胄挂在吕布方天画戟之上,整个人随之抬起,只待吕布再次落戟便能宰杀!
“吕布!尔敢?!”
看到这一幕,哪怕是一直按耐着情绪的江越,都猛然爆喝出声,眼中冷意闪动,道不出名的杀机强烈波动,承影剑无风自吟起来。
“嗯?”
感受到杀意,吕布眼眸微微眯上,第一次准备正视江越。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
一记寒光闪过。
吕布那紫金冠微微摇晃,整个人抖动一阵,竟然不由自主地收戟后退了。
不是吕布退了。
是其胯下的赤兔马感受到危险自己退了一步。
这一退,原本挂在其戟上的那名虎豹骑伍长,自然也就掉落了下来,不再有再受一戟之危。
但望着眼前这一景象,无论是江越,还是吕布,亦或者周遭所有人,都忽地沉默了一瞬。
江越沉默。
是因为他看见,那名虎豹骑伍长从长戟上掉落下来后,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显然已经没有丝毫生机了。
吕布沉默的是,江越之前一直摆出一副讲理的姿态,此刻这忽然暴起的一下,竟然真差点危及到自己。
周遭人沉默的却是双眼通红,看着江越与吕布之间的对战,第一次意识到实力的差距毫无其它办法补足。
他们甚至没看清江越那一剑是什么时候挥出的,赤兔马又是怎么突然退的一下,也就是说他们的战力可能连赤兔马都不如……
这仗,究竟要如何打?
就算是自己麾下与虎豹骑所有人再加上,怕是都帮不到江越一丝一毫,反而可能与那名被挂在长戟上的伍长一般,成为江越的累赘吧。
无论是孙策还是江淮,都如此想着。
可此刻,他们又岂能退?岂能看着江越真独自一人去与吕布对战?
从远处地上爬起,仅仅挨了一下,胸口便沉闷得难以言说的江淮,看着直面相对的江越与吕布二人,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难道。
雨夜那一晚的惨状又要回来了?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马又要毫无抵抗之力,被宰杀得溃败零落。
亲眼看着麾下惨死,却连救都救不下来。
所有人依旧拿着刀。
所有人皆愿意为了江越死战。
但死战。
却只能换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