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敬中,你这个狗奴才,安敢如此?!”
吉尔哈和费而古听了朝敬中的转述,顿时怒不可遏,呵斥道,甚至踢上几脚。
朝敬中不敢抵抗,只能是任由两人踢着,一昧的磕着头,嘴上说着求饶的词,他不敢隐瞒是他主动请求宁王的事实,否则日后一旦被知道了,便是麻烦大了,而若是宁王召见,一定会知道的。
吉尔哈与费而古心中滔怒,这朝敬中不过是他们的奴才,哪怕现在因为寄人篱下,又因为吉尔哈的确是靠着朝敬中出谋划策才是逃离了赫图阿拉,这才是对其礼让三分。
结果呢?这朝敬中竟然是如此大胆,代替他们做下这般决定?!
朝敬中也不还口,待到两人差不多也都是骂累了,打累了,才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汗,贝勒爷,不是奴才擅自做主,只是那宁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要宁王出兵,不给好处,根本不可能啊。”
朝敬中声音凄惨,或许也是因为身体被拳打脚踢,满是疼痛。
“那也不是这样给好处的!”
吉尔哈骂道,手中动作又重了几分。
朝敬中痛苦哀嚎:“大汗饶了奴才吧,奴才……奴才也是没了办法了,除了这个,奴才不知道还能给什么好处了。”
吉尔哈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才只是愤怒之下,而现在朝敬中一语道破,顿时让他也是哑口无言。
对呀,他这里……又能够给到宁王什么好处?
钱财和粮饷,大部分以上都是宁王资助的兵马,其中过半也都是宁王帮忙训练的,甚至这部分兵马的指挥权还留在宁王安排的人手上,他们能够给什么好处?
费而古也是皱眉,其实在吉尔哈还在打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毕竟也是阅历丰富之人了,他早就是看明白了问题所在,因此他也是无话可说。
只是……话虽如此,一想到自己与宁王之间的矛盾,他又不敢轻易答应。
他心中一叹,这金国之中,到底是自己最难做人,若是留在金国,哈木定然会清算自己,到这宁国,又与宁王有仇。
至于投奔大周?
费而古没去想,大周现在就是一只满身病疼的龙,早已经是没了天威,在辽东的龙爪更已经是断了几只,如今没什么力量去庇护他们,再者说金国与大周的仇恨可比宁王要大得多。
而且投奔宁王,也可以算做是投靠大周,若哈木当真与宁国开战,辽东总兵府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大汗,贝勒爷,宁王许诺,若是大汗和贝勒爷答应下来,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而且只要几个将官的名额,其余一概不干涉,并且立刻出兵。”
朝敬中都快是把头埋到地里面去了,不断磕头说道。
“这……”
费而古心中有些意动了,若是能够化解与宁王之间的恩怨,倒也是个好事,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片面之词,但是现在也只能是信上一信了。
“本爵同意了。”
费而古缓缓开口道,吉尔哈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大汗,若是被抓回赫图阿拉,或许哈木会顾忌我手上还有着正红旗而暂时不敢动手,但是大汗……”
费而古不再说话了,而吉尔哈脸色铁青,哈木会顾忌费而古是正红旗旗主,那他呢?额泰的亲子,造反之人……哪一个身份都够他死上千百回了。
“罢了……本汗同意了。”
吉尔哈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道。
他可是金国的大汗啊,结果现在摇身一变,竟然是成了宁王的臣子,日后他又有何脸面见人?
但是生死存亡之下,却也无可奈何。
朝敬中大喜过望,大汗和贝勒爷答应下来了,他这条小命也就是保住了,连连磕头。
隆庆八年二月,阿巴泰汗上表宁国朝廷请封,宁王保留阿巴泰汗汗号,又赐封阿巴泰汗为归义侯,世袭罔替,又封正红旗旗主费而古为顺义侯,世袭罔替。
同时,设渤海宣慰司,阿巴泰汗吉尔哈为宣慰司宣慰使,费而古为副使,又封朝敬中为渤海宣慰司佥事,同时任讨贼将军洛昭出任渤海宣慰司同知。
洛昭乃是当初奉命前往协助辽东总兵府平定“乞活军”之乱的统帅,后被天子封了个讨贼将军,只是近来一直是没有战事,也就不曾动用。
而现在最是机会,再加上洛昭乃是宁国王室宗亲,出身昭武侯府,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值得信任。
洛昭得到任命书之时也是意外,没想到这差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只是却也是跃跃欲试,这份差事可不简单,那渤海宣慰司是个什么东西?稍微知道点的都明白,是一个徒有其名的东西,而且全都是鞑子,说好听点是处理宣慰司事宜,说难听点便是要去和那吉尔哈与哈木夺权。
洛轩更是特许,领有兵权,便宜行事,若是发现事情不对,可先斩后奏。
这份权力代表着背后定然有顶天的危机,一般人避之不及。
只是……如今洛昭不过一个杂号将军,哪怕是因为是天子册封的,更有含金量,只是归根到底品级也不过如此,若是能够干好这渤海宣慰司同知的差事,说不得可以谋个爵位,传承世代,封妻荫子!
翌日,洛昭便是辞别了妻子,领了任命书北上,不错,如今洛昭也是在这宁京娶了妻,对方是中原来的姑娘,是一地方知州的亲族,是跟着族中之人到这宁京的,出身而言,也算是贵女,夫妻相敬如宾,也是有了子嗣。
事实上,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从昭武侯府来的族中子弟,也大多是成了家。
不只是他们,曾与洛轩一同打进宁京的那批将士大多都是成家立业,这也是如今宁国朝廷愈发不愿出兵的缘由之一,这有了家室,又有几人还愿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当年从龙开国的那批人,如今,哪一个不是衣食无忧?哪怕是当初的一员兵卒,如今也是挂着京营的名头,这粮饷,可是不会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