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渝的苍县,有个叫李飞的年轻人。
当地人都唤他“小狼”,因为他从小就很野,而且鬼点子多。
二十三岁,矮个子,瘦瘦的,走路带风,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苍县是孔兵的老家。
那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几乎都听说过孔兵的“传奇故事”。
一个从苍县农村走出去的穷娃娃,如今在外面当了“老板”,有车有房,手下一大帮人。
孔兵每年过年回来,都开着豪车,西装革履,手腕上金表闪闪发亮。
村里人提起他,无不羡慕。
小狼从很早开始就把孔兵当偶像,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镇上混了两年,总觉得大好前程不在这小地方。
去年春节,孔兵回乡,小狼托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在村头超市门口堵到了孔兵。
“孔哥,带我出去闯闯呗。”小狼眼里带着狂热。
孔兵当时多看了他两眼。
这一年后,小狼终于得到机会,被叫到了陵城。
秃子第一天见小狼,就发现这小子不简单。
不像其他乡下来的愣头青,小狼说话办事总是先观察再动手,从不冒失。
试用期两个月,秃子就把几项重要任务交给了他。
小狼很快在秃子手下站稳了脚跟。
他有一项特长:搞事情不显山不露水。
惹了事,别人还找不到证据指向他。
加上为人够狠,办事利索,几次棘手任务下来,秃子对他刮目相看。
半年来,小狼从接电话跑腿,升到了能单独带队办事的位置。
每次见到孔兵,他都毕恭毕敬,从不逾矩。
心里却数着日子,等着能真正被孔兵重用的那天。
南城这次任务,是他最大的机会。
……
小狼坐在南城火车站外的长椅上,嘴里叼着根牙签,目光扫过匆匆行走的人群。
天色已晚,站前广场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跟他一起来南城的十个人被安排在两家不同的小旅店。
都是些面相凶狠的汉子,二十出头到三十不到,身上带着地方口音和那种明显的“混社会”气质。
小狼特意没跟他们住一起,而是自己找了家小宾馆。
“搞黄众兴公司的工地。”出发前,秃子的指示很简单。“越乱越好,但不准出人命。”
小狼比秃子更明白,怎么样才能搞出最大的麻烦,又不至于闹出命案。
第一天,他就跑了三个众兴的工地,装成找活干的民工,摸清了各工地的情况。
第二天,他带着两个手下混进其中一个工地应聘,顺利进了班组。
又过了两天,他已经摸清了工地上谁是刺头,谁缺钱,谁有点小权力又不满现状。
南城丰台区的“江景华府”是众兴公司的在建项目,十八栋高层住宅。
项目经理姓徐,外号“徐三刀”,为人刻板严厉,工地管理极严。
小狼注意到一个叫老郑的组长。
这人干活马虎,却爱当小领导,经常欺负班组新人,却在徐三刀面前点头哈腰。
更重要的是,老郑有赌博欠债的问题。
“郑哥,出来喝一杯?”周五晚上,小狼在工地大门口堵住了老郑。
两人找了家路边小店,啤酒上来,小狼就开了口:“听说你最近手头紧?”
老郑眼神闪烁:“谁他娘的嚼舌根了?”
小狼笑笑,从口袋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下:“两万块,是我孝敬你的。”
老郑手一颤:“什么意思?”
“帮个小忙。”小狼压低声音,“明天让新来的小李去十六楼安装外墙模板,不用系安全绳。”
老郑放下酒杯:“你什么意思?我可不干害人命的事。”
“放心,死不了人。”小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会受伤,但死不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出了事故后,会有一伙人来闹事,你只要装傻就行。”
老郑犹豫了。
两万块,抵他几个月工资了。
“事成之后再有三万。”小狼补充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又不是要人命。”
就这样,事情定下了。
三天后,工地传来消息:十六楼有人坠落。
一个叫小李的农民工从脚手架上滑落,所幸被下层的防护网兜住,没直接落地。
但也摔断了三根肋骨,脊椎受伤,至少得卧床半年。
事发当天下午,医院门口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自称是小李的大嫂。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那妇女扯着嗓子哭喊,“曾经好好的一小伙子,现在残了!以后怎么生活?众兴公司得负责!”
徐三刀亲自来了医院,带着工地的安全主管。
他们查了事故原因:小李没系安全绳。
按规定,责任在工人自己。
“我们可以给工伤赔偿,按规定来。”徐三刀态度还算平和。
那“大嫂”立刻变了脸色:“什么狗屁规定!我弟弟摔成这样,以后下不了地,你们就想用几万块打发?两百万,一分不能少!”
徐三刀脸沉了下来:“两百万?按规定最多赔十万,还得看伤残等级。”
话音刚落,医院走廊突然冒出七八个年轻人,一言不发就冲上来,对着徐三刀和安全主管一顿拳打脚踢。
打完人,那群人又迅速消失。
这还不算完,另外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还去了衙门拉横幅,围了个水泄不通。
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当晚,陈庆就打来电话。
“小杨,你们众兴的工地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陈庆的声音有些疲惫,“分局刚刚报上来,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回事?”
杨鸣握紧了电话,眼神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