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瓣簌簌飘落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林清雪猛然抬头,望见整座梅谷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星婴蜷缩在她怀里,九条琉璃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每片鳞甲都在折射出不同时空的影像。
";阿娘,他们在抽我的骨头...";星婴忽然仰头,瞳孔里映出伽蓝寺地宫的青铜鼎,";三百年前那场活祭,你听见我的哭声了吗?";
未等林清雪应答,谷外传来松涛剑鸣。九道身影踏着凝固的梅瓣凌空而至,青城派长老的松纹剑率先破开结界,剑气在冰晶屏障上刻下蛛网状裂痕。
";妖女!交出武魄灵胎!";
**第一劫·松涛叠浪**
松纹剑抖出九重剑影,每重都裹挟着百年古松的凛冽之气。林清雪将星婴护在身后,嫁衣残袖翻卷如云,袖中暗藏的三十六枚冰魄针迎风激射。
";叮叮叮——";
冰针撞上剑气的刹那,星婴突然咬破食指。血珠悬浮半空,竟将松涛剑气凝成实体——只见九柄冰晶剑倒悬空中,剑柄雕着青城历代掌门的容颜。
";破!";小儿稚声清喝,冰剑调转锋芒。青城长老骇然后退,道冠被自家剑气削落,露出布满疤痕的天灵盖——那分明是伽蓝寺戒律堂的黥刑烙印!
**第二劫·离火焚天**
点苍派美妇甩出赤练鞭,鞭梢炸开的火星里飞出十二只金乌虚影。梅谷积雪瞬间汽化,千年古梅在热浪中扭曲成焦炭。林清雪正欲结印,掌心忽然浮现血色梅纹。
";娘亲,借你三滴心头血。";
星婴的琉璃尾突然刺入林清雪心口,三颗金红血珠顺着尾尖流淌。血珠触及焦土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被焚毁的梅树竟从灰烬中重生,每根枝条都绽放着冰火并蒂花。
美妇的赤练鞭缠住林清雪脖颈时,重生古梅突然射出万千花刃。离火金乌哀鸣着坠地,化作九盏破碎的青铜灯——灯芯里蜷缩着点苍派先祖的残魂!
**第三劫·玄铁降魔**
少林十八铜人踏着伏魔阵闯入梅谷,鎏金棍影结成天罗地网。星婴忽然咯咯笑着伸出小手,指尖轻触最近的铜像眉心。鎏金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锈蚀,眨眼间十八尊罗汉尽数化作青铜碎屑。
";不可能!";武当掌门拂尘颤抖,";这妖胎竟能腐化达摩金身!";
林清雪却看见碎屑中浮动的黑气——那些铜像内里早已被魔气侵蚀。她忽然想起伽蓝秘典的记载:三百年前十八铜人镇压天魔女后,归寺时眼瞳皆呈暗红色。
星婴突然跃上最高的焦木,九条晶化长尾插入地脉:";娘亲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伏魔阵!";
大地剧烈震颤,岩浆裹着冰晶喷涌而出。九派高手结成的阵型瞬间溃散,昆仑长老的白玉剑匣在冰火交织中炸成碎片。烟尘里缓缓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都锁着具干尸——正是当年参与活祭的九大派先祖!
**第四劫·血梅问心**
当最后一片冰晶落地时,梅谷已成炼狱。星婴悬浮在青铜柱中央,发间血色梅簪绽放妖异光芒。林清雪望着小儿背后舒展的冰晶骨翼,忽然头痛欲裂——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雨夜,地宫,青铜鼎中哭泣的婴孩。
";师姐,用我的孩子镇魔吧...";临盆的师妹躺在血泊中,腕间伽蓝佛珠寸寸崩断,";她是武魄灵胎,生来就该...";
记忆被尖啸声打断。幸存的九派高手突然血肉交融,在阵法中央凝聚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怪物掌心托着块残缺玉璧,璧上刻着";天武";二字。
";武道不容异端!";三个头颅同时嘶吼,声浪震碎方圆十里的冰晶。
星婴的琉璃尾突然尽数断裂。小儿跌落在地,眉心朱砂纹渗出血珠:";娘亲...他们抽走了我的武魄...";
林清雪浑身剧震,嫁衣残片无风自燃。火焰中浮现伽蓝寺藏经阁的禁书残页,泛黄纸页上赫然写着:
「武魄灵胎,千年现世。取九派精血,可开天门。」
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第五劫·天门重开**
当怪物扑来的瞬间,林清雪徒手插入自己丹田。剧痛中扯出半截晶莹武骨——那是三百年前被活祭时,九大派从星婴体内抽走的灵胎精魄!
";以我残躯,唤汝真魂!";
武骨刺入星婴心口的刹那,天门洞开。鎏金牌匾降下万道金光,将怪物笼罩其中。九根青铜柱轰然倒塌,干尸化作流光融入牌匾。
星婴在金光中缓缓升起,破碎的琉璃尾重新生长。血色梅簪绽放千瓣,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武道绝学。小儿俯视着挣扎的怪物,声如洪钟:
";三百年前你们种下的因,该结果了。";
天门内飞出九道锁链,洞穿怪物三颗头颅。玉璧在哀嚎声中碎裂,露出内里跳动的血色晶核——那竟是林清雪当年被挖走的半颗佛心!
";原来...我才是阵眼...";林清雪望着晶核上熟悉的梵文,突然泪流满面。嫁衣灰烬随风飘散,露出脊背上被封印的伽蓝镇魔图。
星婴握住血色晶核,轻轻按进林清雪心口:";现在,该让天下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道了。";
梅谷突然下起血雨。焦木逢雨重生,绽放的梅花皆呈琉璃质地。九派幸存的弟子跪倒在地,他们佩剑上的门派徽记正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血色梅纹。
天门外传来晨钟声。
林清雪抱着沉睡的星婴踏冰阶而上,身后梅谷已成武道禁地。当她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时,腕间红绳突然浮现金色小字:
「天武阁主 林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