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三月初六,洛阳·玄影堂
夜色沉沉,烛火映照在书案上的古籍之上,泛黄的书页透着历史的厚重。这本《道德经·残篇》,落款处清晰可见五个字——权谋与治世。
嬴无尘坐在案前,静静翻阅,指尖轻触着字迹微微模糊的书页,感受着其中蕴藏的道理。
董卓,一介乱世枭雄,他在这本残篇中留下了大量关于帝王权术的注释。书中的内容谈及如何以乱治乱,以力镇世,以谋定天下,表面上是治世之法,实则是最赤裸的权谋之道。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董卓的注释:世无绝对善恶,唯有强者能定道。
“夫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惚兮恍兮,其中有物。”
董卓的注释:世间虚实,阴阳互转,操控人心者,可断万世流向。
嬴无尘深深凝视着这些文字,指尖微微摩挲,脑海中缓缓浮现董卓的影像——那个狂妄、专横、贪婪、又充满野心的枭雄。
董卓读懂了权谋,却未曾悟透真正的道。
他将此书当作庙堂之术,却未曾察觉其中隐藏的武道。
嬴无尘目光深邃,他翻阅每一页,细细品味其中的每一句话。不同于董卓的霸道之解,他以另一种方式去感知书中的奥义。
在一段文字的注释旁,嬴无尘注意到一行极细微的刻痕,几乎被人忽视——
“阴阳断流。”
他瞳孔微缩,心神一凛。
此四字,并未出现在董卓的注释之中,而是藏在层层隐晦的文句背后,似有人故意将这四字隐去,仅留极浅的痕迹,唯有细细探查,才能察觉。
嬴无尘翻回前页,仔细梳理书中逻辑,他逐渐发现了一条隐秘的脉络——
权谋并非只是庙堂上的博弈,而是一种运转天下的方式。
若以刀法对应,则是“虚实相生,阴阳相化,以柔克刚,以刚破柔。”
董卓只看到了权谋之道,却未曾发现这些字句之间隐藏的武学玄机,难怪董卓的武学不像残篇里的武学。
嬴无尘手指轻叩书页,心绪翻涌。
阴阳断流,既是权谋之法,亦是战斗之道。
难怪董卓从未修习此招。
此招绝非霸道绝伦的阳刚刀法,而是一种“借势、化力、断流、翻盘”的武学,它讲究的不再是单纯的进攻与防御,而是如何掌控局势,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结果。
——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敌人最难察觉的地方。
嬴无尘目光沉静,缓缓闭上双眼,开始细细推演。
这一夜,他未曾入眠。
三月初六,玄影堂·密室
密室中,灯火微晃,嬴无尘端坐其中,手握残篇,闭目沉思。
他在脑海中推演了一次又一次。
“权谋并非只是庙堂之术,亦是战斗之道。”
嬴无尘闭目推演,意识沉入刀势之中。刀法幻化出无数可能,在脑海中交错斩击。
“以柔克刚,以刚破柔……但若柔势太盛,便会失去杀意。”
他的刀意忽而变得沉滞,如同一泓静水,无法斩破对手。而下一瞬,刀势忽然暴涨,杀意如雷,直斩而下。
但——
太刚易折,太柔无力。
嬴无尘手中虚握的刀微微颤抖,意识中“秦影五式”的霸道刀法,与“阴阳断流”的诡谲灵动在不断冲突。
他的“秦影五式”刀法霸道而纯粹,讲究稳、迅、决,每一刀皆直击要害,绝无余地。而“阴阳断流”则是不断游走在刚柔之间,时而借力,时而吞噬敌势,时而不战而胜。
“秦影五式,太直;阴阳断流,太曲。”
嬴无尘意识到,他的战斗方式过于追求破敌制胜,而“阴阳断流”却是一门藏锋于无形的刀法——这与他的性格甚至都有所违和。
他尝试调整刀意,在一次次推演中,他渐渐找到平衡。
阴阳断流的本质,并非纯粹的刀法,而是一种节奏掌控的技艺。
普通的刀法讲究刀势迅猛,杀意贯穿,但此招却截然不同。
第一重境界:阴阳相生,真假难辨
刀势虚实交替,敌人难以判断下一招的去向。一招挥出,看似凌厉,实则只是虚影;真正的杀招,则已悄然至身后。
第二重境界:无影潜流,借力制敌
此式不以自身之力为主,而是引导敌人进攻,再反向借力,化解对方招式,并顺势反制。
第三重境界:断流翻天,以退为攻
此招意在引导敌人露出破绽,在敌人最强的一刻,刀势逆转,将对方的攻势反噬回去,完成最不可思议的反杀。
第四重境界:乾坤逆乱,局势翻覆
不仅仅是刀招,而是一种局势操控,利用敌人的行为习惯、心理破绽,让对方在无形之中落入掌控。
第五重境界:阴阳裂世,一念断流
此为最终奥义,已无招可寻,任凭敌人如何变化,皆在掌控之中。此刻,刀已不是刀,而是规则本身。
嬴无尘深吸一口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融入这门武学之中,越来越深,越来越远。
脑海中,不断推演战局,不断领悟刀意。
第一日
嬴无尘尝试以刀意模拟“阴阳断流”,但刀势刚柔不定,失去准度。刀法刚猛时,未能收势;刀法柔和时,又失去杀机。
第三日
他以幻影对敌,试图让对手误判,但自己的心神却受影响,反被自身刀势困住。
第五日
他尝试运用“秦影五式”的霸道刀意融合阴阳断流,却在关键时刻陷入破绽,被自己推演出的虚拟敌人所破。
第七日
他终于悟透,阴阳断流并非强行融合“秦影五式”,而是舍弃部分自身习惯的战斗模式,以更灵活的方式掌控战局。此刻,他的刀势已不再拘泥于形,而是彻底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时间缓缓流逝,灯火燃尽又点燃,他一直静坐不动,宛如一尊沉思的石像。
——直到七日之后,嬴无尘睁开双眼。
那一瞬,他的眼神与往昔截然不同。
阴阳断流,他已然悟透。
190年,三月十三,洛阳·太师府
董卓坐于大殿之上,正在听李儒汇报战局。
“太师,吕布在虎牢关斩杀关东联军数十将士,联军至今未能突破防线。”
董卓大笑:“哈哈哈!有奉先在,关东鼠辈终究只能徒劳无功!”
貂蝉缓缓走入大殿,盈盈一礼:“恭喜太师,虎牢关无忧。”
董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得意道:“美人,来,与本太师共饮一杯!”
董卓沉醉于美酒美人的温柔乡中,而貂蝉轻轻执壶,为他斟满一杯醇酒,动作优雅而不失温婉。
貂蝉顺势坐在董卓怀中,巧笑嫣然地为他斟酒。柔声笑问:“太师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董卓捧着酒杯,笑得畅快:“吕布那小子镇守虎牢关,关东军迟迟攻不下来,这天下,依然是本太师的!”
貂蝉微微一笑,垂眸轻声道:“太师雄才大略,区区乌合之众,怎能撼动您的霸业?”
董卓听得心花怒放,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本太师就喜欢你这张巧嘴!”
貂蝉娇媚一笑,却在低眉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吕布在虎牢关苦战,而董卓却在此饮酒作乐,毫不担忧。这样的关系,怎能不出现裂痕?
片刻后,貂蝉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轻声叹息道:“太师,只是……吕将军战功赫赫,妾身近日在府中,偶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似乎……有人敬畏之余,也生出了别的心思。”
董卓眯起眼睛,醉意微微散去,声音沉了几分:“什么闲言?”
貂蝉低下头,声音若有若无:“妾身不敢多言……但有人说,吕将军虽然忠于太师,但……他似乎并不甘心只做将军。”
董卓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杯中的酒水微微晃动。
貂蝉抬眸,眼神流转,似乎不经意间补充道:“最近吕将军常常与文士交谈,有时妾身经过时,他们便立刻噤声……这是否……有些不寻常?太师,吕将军久战不归,军中多有传言,您若不防,恐怕会……有变。”
董卓眼神一冷,猛然握紧了酒杯,指节发白。“哼!奉先岂敢!”他咬牙低吼。
董卓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吕布一直有自己的心思,但貂蝉这番话,如同一根毒针,刺中了他的隐忧。
貂蝉轻轻将酒杯送至董卓唇边,柔声道:“妾身或许多虑了……太师雄才盖世,怎会被人撼动?只是……一些不安分的人,恐怕会让您心烦,妾身只是担心您。”
董卓深吸一口气,目光阴冷地望向远方。
“吕布……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而此刻,貂蝉微微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吕布到底是忠,还是野心未泯?
董卓没有立刻勃然大怒,而是缓缓抿了一口酒,目光森然。
他信吕布。也不信吕布。
吕布若真是忠臣,为何当初能反丁原?
貂蝉的话不过是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瞬间在董卓的内心扎根。
貂蝉的话落入董卓耳中,宛如一枚无声的钉子,扎在他的心中。
他看似不动声色地笑着,继续与貂蝉对饮,但目光已然阴沉。
第二日,他唤来李儒。
“文士……吕布最近与谁走得最近?”
李儒眼神微动,试探道:“太师怀疑吕将军?”
董卓眯起眼睛,轻声道:“无妨,本太师只是随口一问。”
但当晚,李儒便暗中派人试探吕布,观察他在军中的反应。
吕布未曾觉察,暗流已然浮现。
貂蝉微微一笑,轻轻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若怀疑已生,裂痕便无法弥补。
火种,已然点燃。
玄影堂中,嬴无尘静立窗前,洛阳的夜风拂动他的衣角。
嬴无尘站在夜风之中,手握刀柄,缓缓闭上眼睛。
阴阳断流已成。
“主公,”张益拱手道,“城中已经开始传言,说吕布欲自立为王。”
嬴无尘微微一笑:“很好。”
张益试探道:“是否要再推一把?”
嬴无尘目光冷淡:“不必。”
张益一愣。
嬴无尘缓缓道:“怀疑一旦产生,就不需要外力推动了。”
他抬头看向洛阳夜空,语气淡然:“董卓会自己走下去的。”
“而吕布……”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让董卓和吕布亲手毁掉彼此。
权谋与治世,不过是一场阴阳错乱的棋局,而他,正是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