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魏瑾之正在看魏云舟县试的考卷。
方才下朝,魏瑾之就被请到御书房。他还以为皇上有什么吩咐,没想到皇上叫他来看舟哥儿的县试考卷。
这六年来,魏瑾之虽然在明面上没有关心小侄子,但私底下却非常关注的。小侄子写的诗词和文章,孟先生都会拿给他看,他会帮忙批阅修改。
等魏瑾之看完考卷,永元帝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这个侄子的文章写的不错,比你当年写的好。”
“谢皇上夸奖。”魏瑾之没想到这段时日魏瑾之写文章又进步了,这让他很欣慰。“舟哥儿比臣聪慧,读书又一向勤勉。”舟哥儿资质比他好太多。
“你们魏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永元帝语气温和道,“你日后的担子也会轻一些。”这六年,魏瑾之的表现让永元帝非常满意。如今的魏瑾之已是永元帝的心腹大臣。
听到永元帝这么做,魏瑾之的心头狠狠地跳了下,不过他面上却露出惊喜又惶恐的神色。
“臣谢皇上的看重,只是舟哥儿还小。”魏瑾之以为永元帝是看重他,从而重视魏云舟,只是魏云舟才开始考县试,日后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当然,他觉得小侄子以后会比他当年考的好。
永元帝知道魏瑾之的意思,也清楚他心里的担忧,便没有再说魏云舟的事情,聊起正事。
等聊完正事,魏瑾之这才离开御书房。在回户部的路上,魏瑾之的心情有些沉重。舟哥儿被皇上注意到是好事,也是坏事。唉,舟哥儿还小,他不希望小侄子这么早就被皇上注意到。
魏瑾之殊不知被他藏着掖着的小侄子早就被永元帝注意到了,并且非常看重。
等魏瑾之离开了,和芳把魏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永元帝。
“没想到元宵少爷在魏国公府一直被兄长欺负。”
“欺负他?他把他几个兄长玩弄于股掌之中。”永元帝轻笑道,“他那几个兄长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元宵少爷一直被他几个兄长羞辱。”
永元帝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说:“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朕记得魏国公府里有一个女儿进了老四的府里。”
“是魏国公的第二个女儿,名叫魏知棋。”和芳恭敬地禀告道,“当初端王殿下救了落水的魏知棋,然后端王殿下就纳她做侧妃。”
永元帝想起了这件事情,冷笑道:“这魏国公府除了魏瑾之和魏云舟都是蠢货。”
“皇上,魏国公府的世子魏逸文不是蠢货。”和芳提醒道。
“朕倒是把他忘了,这的确也是个聪明的。”
“幸好魏国公府还有魏大人他们三个聪明人,不然……”魏国公府要被灭诛九族。
“你去找一幅字画,让老六下午带给那小子。”永元帝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找。”
魏云舟有钱,从小就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奇珍异宝,所以永元帝从不赏赐他这些东西。永元帝知道他喜欢古董、字画、古籍,时不时会赏赐他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魏云舟也有,但不多。
永元帝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以后魏云舟如果当官,应该不会贪污受贿,因为他不缺钱。如果有人想要贿赂他,送给他钱或金银珠宝,只怕他还看不上。至于贪污朝廷的钱,他也看不上,甚至还会嫌少。
刚从小学堂走出来的魏云舟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惊得李泉立马紧张地问道:“表弟,你是不是受风寒了?”
魏云舟摆摆手说:“没有,应该是有人在说我。”
“那肯定是魏逸柏和魏逸阳他们在骂你。”李泉想到不久前魏逸柏和魏逸阳他们两个趴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的情形,忍不住又哈哈地大笑起来,“刚才真是太痛快了。”他来到魏国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戏。
“我看他们以后还敢嘲笑你么。”李泉觉得太解气了,“表弟,你这一招实在是高啊,不仅狠狠地教训他们,还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这就是你说的站在道德制高点吧。”表弟先是装作被魏逸柏他们羞辱到逼不得已跟他们打赌,故意说学狗叫三声,魏逸柏他们上当后,就会加大赌约,加上一条学狗爬。表弟也算到魏逸安他们会作证,因为魏逸安他们也想看到魏逸柏他们学狗爬,学狗叫。
等发榜前,表弟又好心地给魏逸阳他们反悔的机会,但魏逸阳他们拒绝了,这就不能怪表弟。等到履行赌约的时候,表弟也算到魏逸柏他们会耍赖,便装作一副惶恐不安地模样说算了,但魏逸松他们不会放过魏逸阳他们。
等到魏国公来了,表弟继续装作害怕的模样,还请魏国公饶了魏逸阳他们,这只会让魏国公越发生魏逸柏他们的气,越发想要好好教训他们。
在这过程中,一直逼魏逸柏和魏逸阳履行赌约的是魏逸松他们,也是魏国公,而不是表弟。
表弟完美地扮演了被羞辱的受害者,并且还让人觉得他可怜弱小无助。
“表哥,我这一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之所以能成功,最重要的条件是我考中了县试案首。”魏云舟伸手搭在李泉的肩膀上,问道,“如果我只是考中了县试,没有考中案首,你觉得我爹会给我做主,让魏逸柏他们履行赌约吗?”
“你的意思是?”
“不仅不会,还会连我一起训斥,甚至惩罚。”
听到魏云舟这话,李泉终于反应了过来,吃惊地看向他说:“表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考中了案首?”之前,表弟听到自己考中案首,表情非常淡定,没有一点意外和惊喜。
魏云舟点头道:“昨晚就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李泉刚问完,就想起一个人,“汤圆派人来告诉你的啊?”
“对。”
李泉听了后,故意与魏云舟拉开距离,然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表弟,我发现你越来越阴险了,我好害怕。”说完,还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恐惧模样。
“那你离我远一点。”
魏云舟刚说完话,李泉又返回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我表弟,我不嫌弃你的。不过,表弟你刚才说你没有考中案首,魏国公就不会帮你主持公道,这不会吧?”
“表哥,我那个几个不成器的哥哥都考中了县试,我考中县试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在我爹心里,我跟那几个哥哥没什么两样,我们打赌在他看来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觉得我被魏逸柏他们羞辱了,但我考中案首就不一样了。”
魏云舟又道:“我可是魏国公府第一个考中案首的人,就连现在是皇上身边大红人的二叔当年都没有考中案首,我可是帮我爹狠狠地扬眉吐气一次。我爹不如二叔,但我这个儿子却超过了二叔,你说我爹高不高兴?”
“那肯定高兴啊,你给他长脸了。”
“再者,我考中县试案首,只要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不出意外,我绝对能考中,秀才名额里已经有了我的名字,你说我爹还能觉得我跟我那几个哥哥一样吗?”
李泉觉得魏云舟这番话说的对,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还真是。”说完,他轻叹一口气道,“我还以为魏国公对你还是有些父子之情的。”
“是还有点父子之情,但不多。”魏云舟非常理智地说道,“不过,我如今是县试案首,他对我的父子之情多了些,之后我要是再考中府试和院试的案首,父子之情还会再增长一些。”
李泉听魏云舟用一种非常冷静,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令人心疼的话,心里很是不好受。在他们李家,每个孩子都是爹娘的宝贝,都会拥有很多的疼爱,可在魏国公府,亲情淡漠,父子之情还掺杂着算计和利益。
幸好表弟还有姑姑这个疼爱他的娘亲,不然表弟太惨了。
回到翠竹园,魏云舟就被李姨娘抱在怀里,然后李姨娘一边抱着他哭,一边说他受委屈了。
一旁的魏国公也是满眼心疼地看着魏云舟,“日后阳哥儿他们再欺负你,一定要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魏云舟看到这个情形,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姨娘又在表演了。
“爹,您之前一直让我们兄弟和睦相处,如果我时常向您告状说五哥他们欺负我,这不是破坏我们兄弟之情么,也会给您添麻烦。”
李泉听到魏云舟这番话,在心里惊呼:还是表弟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