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陶玉成听到这消息，先是一阵狂咳。
白清嘉也不知道短短一年的时间，他身子怎么会弱到这种地步。
不过她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所以只是压下心里好奇，淡淡道：
“陶公子慢咳，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就当真从他身侧走过了。
这男人向来谨慎小心，将他的所有野心和算计，都藏在那副看似文弱的身躯之下。
白清嘉不相信他有那个胆子，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和她有过多接触。
偏偏陶玉成胆大包天，在和她擦肩而过时，扯住了她的衣袖。
还好周围人不多，这种小动作，应该没人注意得到。
她回头瞪了陶玉成一眼，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转头就要走。
那家伙眼疾手快，率先开口：
“我受殿下相邀，与你们同回京城，与京中道家之人共商要事。”
白清嘉停下步子，总算回过头，打量了眼那个穿得跟竹叶青似的男人。
半晌后，她嗤笑：
“陶公子，果然往上爬得很快。”
眨个眼的功夫，就成效忠太子的人了？
她不知道太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唯一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轻易彻底信任陶玉成。
不信任，却要将他带回京城，给予重任吗？
思及此处，白清嘉目光闪了闪。
她打量了陶玉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半个字都没说出的模样，淡然道：
“你继续咳吧，我有事要忙，不陪了。”
刚刚换药的时候，她还试了试太子的体温。
明心的药果然好用，一副药下去，烧就褪了不少。
正好不想看见陶玉成，她去明心那里多要两副药，也好有备无患。
房中。
陶玉成进门后，向靠坐在床上的太子见了礼，目光不着痕迹扫过这屋里的所有痕迹。
双人床上，里侧枕头上几根掉落的长发、太子肩头掉落的长发，还有……
还有太子手中正拿着的册子上，笔迹一眼看得出出自白清嘉。
他站在那里许久，只听得到自己胸腔里，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似乎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让他把人抢过来。
“……陶兄以为，这安排如何？”
男人不曾察觉到他晃神，放下手中册子问道。
陶玉成总算回过神来，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缓缓点头，郑重道：
“草民一切都听殿下安排。”
太子看起来已经完全相信了他，轻轻颔首后，立时便安排人去安排陶玉成进京的诸多事宜。
说话间，语儿端了碗乌漆嘛黑的药，从外面小心翼翼进来。
一年未见，陶玉成和这小丫头对视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警惕与戒备。
“殿下，娘娘和明大夫都叮嘱奴婢，此时送药，看殿下喝完。烦请殿下服药。”
语儿到底还是装作和陶玉成不认识的样子，恭敬地和太子说话。
听到“明大夫”三个字时，陶玉成目光深邃了两分。
太子接过语儿送的药，仔细看了片刻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一口饮尽，随后便继续专心同陶玉成说起回京后对他的安排。
直到聊完一切，陶玉成被送出去后，端坐在床榻上的太子，才神色一凛。
玄色的寝衣和墨黑的头发，倒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黝黑，令人心惊。
“继续。”他沉声开口。
屋里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单膝跪着的人，闻言拱手恭敬道：
“是。”
……
白清嘉怕回去又撞见陶玉成，干脆在陶家宅子里逛了一大圈，直到腿都酸了才回去。
在推开院门前，她还是不由自主回想起刚刚离开时，太子沉默冷厉的模样。
阴鸷、冰冷、没有情绪。
她细白的手伸出又收回，反复多次，都莫名没有勇气推开。
直到那扇门，突然自己打开。
吱呀——
那扇古朴木门合页转动的声音，并不算刺耳。
门后，语儿原本警惕的小脸，在看到白清嘉的瞬间，迅速转怒为笑，高兴地说：
“小姐回来啦！奴婢为小姐准备了绿豆糕，小姐可要尝尝？”
熟悉的对话，仿佛这些年每次她偷偷外出回来后，语儿在家等她的场面。
白清嘉不由恍惚了一下。
两秒后，她才回过神来，如常轻笑：
“送到屋里吧，太子殿下吃药后，吃两口绿豆糕也能缓解苦涩。”
语儿让开身子，嘿嘿一笑：
“奴婢今儿送药的时候，殿下一口气就喝完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呢！小姐这是心软了，不想让殿下继续吃苦了？”
“嘘——”
白清嘉食指抵在唇边，定定看着语儿，没有说话。
语儿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小声纠正：
“是奴婢说错了，小姐没有故意往药里加了三倍的黄连，也没有加苦瓜汁和……”
“语儿……”白清嘉出声打断她。
她突然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猴子派来的奸细，刚加到药锅里还没几个时辰的东西，一会儿她全都得抖搂出来了！
“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东西，再做点鸡蛋羹来吧。”她右手掌心撑住额头，苦笑着吩咐别的事转移语儿注意力。
只要她不想着那些苦药的事，就不会再说漏嘴了。
倒是语儿打了个岔，让白清嘉暂时从刚刚太子过于强大有压迫性的气场中回过神来，总算能神色如常回房间了。
不过……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里面太子的哀嚎心声：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萧浩那个小屁孩都可以听到紫薰浅夏什么的人，而孤堂堂太子，还要看这么个写得慢的要死的话本子？！这不公平！不、公、平！】
哀嚎声，比换药时候还大。
不用进门，只看房顶，就能看到冲天的怨气正在升腾而起。
她勾了勾唇，总算彻底忘了太子刚刚冷脸没心声的样子。
那样的他，大概只是特殊情况吧。
“殿下，”白清嘉款款步入房中，笑道，“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话本子都看不到后面，孤能好吗？啊？能好吗？看不到后面剧情，孤整日里抓心挠肝，吃不好睡不好，怎么样病！】
“嗯，尚可。”
男人淡淡应声，将话本子随意搁置在床边的桌子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白清嘉踱步到床边，素手拿起那本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今日她穿了身竹青色素锦襦裙，月白纱披松松搭在臂弯，浅杏色丝绦束出纤细的腰肢。一头青丝仅用一支木簪挽着，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被刻意笼在袖中。
鬓角垂落的几缕青丝，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与后颈处一线雪肤交映着。
看着如此模样的她靠近，太子墨黑的眼瞳，微缩了一瞬。
【色女人，怎么好像变好看了点？】
啊？
有吗？
白清嘉下意识想去看镜子，同时在心里夸太子终于长出眼睛了！
【果然……她如此留着头发做勾栏式样的打扮，确实要比端庄板正的打扮好看些。费了这么多心思，想必还是为了勾引孤吧？啧，真可惜，孤不会上当的。】
白清嘉：“……”
【看看她，还故意在孤面前停留这么久，就是想让孤注意到她与众不同的打扮吧？哼，孤偏不看！】
呦呦呦，那你好牛x哦！
她捏着册子侧边的手陡然攥紧，不算昂贵的纸张，瞬间被捏出了不少褶皱。
好气。
想在太子药里加五倍黄连了怎么办？
【待回了京城，皇祖母肯定又要天天见她，问她为何肚子还没动静了。嘶……这女人每次见皇祖母回来，都跟春天到了似的……】
太子单手支着下巴，面色板正认真，模样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
即使语儿不喜欢他，见他如此模样，也小声退了出去，没再想着找理由帮白清嘉撤退。
整个大夏，恐怕不论谁看了他这幅样子，都要以为太子殿下真是太正经了！
只有在白清嘉，将他心中所想听得清清楚楚：
【回了京城，孤该怎么躲她和皇祖母啊？色女人倒是还好，毕竟她打不过孤。倒是皇祖母，实在麻烦……上次她偷偷塞给孤的小画册里，那些不成体统的小人，还有不成体统的姿势实在是……】
【为何人人都要催着孤生孩子？看看那些画册上话本子上形容的，男女之事也不过如此啊！眼瞅着还很是不成体统，毫无趣味！】
【要不，孤帮色女人找个男人？】
太子摸鱼发呆，胡思乱想想到这个馊主意的时候，白清嘉都忍不住想给他竖个中指。
确诊了，这家伙果然不行！
第一次见有人自己绿自己的，不愧是大夏历史上最残暴的太子。
不过……
如果这家伙真能找来个长得帅，还有八块腹肌的小帅哥让她怀孕应付太后，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