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月圆之夜,唯有放纵沉沦才能短暂麻痹记忆里永不结痂的伤口。
“美子,过来。”
张鸣低沉的声线划破凝固的时空。
川岛美子颤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道颀长身影,玄色长衫无风自动,恍若劈开永夜的第一缕晨曦。
当她触及对方衣角的瞬间,笼罩半生的阴寒竟如朝露遇阳般消散。
“既认我为主,这世间便无人能动你分毫。”平淡的宣言裹挟着摧山断海的力量。
川岛美子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二十年未曾体会过的暖意漫过心头裂缝。
她急促提醒:“主上当心!此人修的是暗影禁术,曾在富士山巅连破十八影卫。”话音未落,暗魔周身黑雾已凝成九头妖蛇,猩红信子吞吐着致命毒瘴。
张鸣剑眉微挑,腰间古剑隐隐发出龙吟,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川岛美子紧盯着张鸣,将所知情报尽数吐露。话音未落,黑袍人浑身爆发杀气,周身瞬间腾起诡异烟雾。
“找死!叛徒必须死!”
随着黑袍人震怒的暴喝,地面青砖突然龟裂。
浓重黑雾自其足下翻涌而起,待雾气消散时,三道完全相同的暗魔幻影已呈三角阵型围住张鸣。
三具实体难辨真假,连呼吸频率都完全同步。
观战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三道残影已同时发难。
古武宗师欧阳擎天瞳孔微缩,抚须叹道:“东瀛忍术确有独到之处,虽脱胎于中原五行遁甲,却另辟蹊径自成体系。这般虚实相生的身法,老夫竟也难以识破其中玄机。”
战圈中的张鸣目光灼灼,掌风扫过正面来袭的幻影却如击空谷,这才惊觉:“竟是能量分身?”
话音未落,背后实体已裹挟劲风袭来。
电光石火间,张鸣回身格挡,两股气劲相撞爆出闷雷般的轰鸣,地面被震出蛛网裂痕。
被震退的黑袍人冷笑掐诀,六道分身伴着硫磺气息破雾而出。
这些实体不仅维持着相同攻势,更暗含五行方位变化,凌厉杀招从四面八方袭来。
张鸣神色凝重,指尖真气流转如星:“幻影化实,虚实相济,倒是个棘手的对手。”
欧阳擎天抚掌惊叹:“同阶武者交锋时,若无法及时识破虚实,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看来这次张鸣要吃苦头了。”
几位欧阳族人相视而笑,脸上尽是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川岛美子攥紧的指节已然发白,压低嗓音提醒道:“主上切记,破除忍术需摒弃肉眼所见,当以气机感应辨其真伪。”
这是她多年对抗忍者总结的实战心得,所谓忍法玄妙,实则为精密设计的视觉陷阱。
这番谏言却激怒了川岛正雄,他额角青筋暴起:“逆女,二十年悉心栽培竟抵不过数日蛊惑,川岛家怎会出你这等背祖忘宗之徒!”
“栽培?”川岛美子突然爆发凄厉笑声,积压多年的怨愤如火山喷涌:
“将我献给族中耆老当修炼鼎炉时,可曾念及父女之情?那些须发皆白的‘功臣’在我身上纵欲时,您可记得我是您血脉相连的骨肉?在您眼中,我不过是件可以反复交易的活体筹码。”
“放肆!”川岛正雄厉声打断:“能为家族宿老侍奉乃无上殊荣,你竟敢玷污这份荣耀。”
这番悖逆人伦的辩词,听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对东瀛岛国这般异邦习俗深感骇然。
川岛美子不再争辩,她深知面前之人早已沦为权力傀儡。
当灵魂都能典当给魔鬼,区区骨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战场形势骤变,六道虚实难辨的残影正以惊人速度环绕张鸣飞旋。
修为稍弱者仅能看见模糊黑环笼罩四周,刺耳的空气撕裂声昭示着致命危机正在酝酿。
六道残影裹挟着凛冽杀机环绕疾走,黑袍如墨染的鸦群盘旋在张鸣周身。
虚实相生的忍者刀光织成死亡蛛网,却始终无法捕捉到中央白衣青年衣袂的丝毫颤动。
欧阳擎天枯瘦的手指捻断三根银须:“被美色迷了心窍的雏鸟,活该被啄了眼。”
“不,他在用气机感知破绽。”欧阳远淮眼中映着青年垂眸静立的模样,“当视觉成为牢笼时,武者就该回归本源。”
川岛正雄的狞笑震得屋檐积雪簌簌坠落:“美子小姐,你押注的棋子要变成血雾了。”
东瀛女忍者紧咬的唇瓣沁出血珠,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暗魔的“影狩”秘术曾让三位剑圣饮恨,那些飘忽不定的残影不仅是幻象,每个分身都承载着本体三成杀力。
“嗤啦!”
六柄淬毒忍刀同时刺破空气的刹那,张鸣指尖轻轻搭上眼睑。
这个看似慵懒的动作,却让川岛美子想起富士山巅的雪崩前夕,极致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毁灭。
当刀尖即将吻上咽喉的瞬息,青年手腕翻转的轨迹突然扭曲了空间。
残破古扇撕裂虚空现形,墨色扇骨上隐约浮动着山海经异兽的纹路。
罡风裹挟着远古龙吟横扫八方,六具残影如烛火遇飓风般湮灭。
“虚空藏器?”观战席上某位古武世家家主霍然起身,檀木扶手在他掌中化为齑粉。这个细节暗示了后续故事中关于上古神兵的伏笔。
欧阳擎天喉头发紧倒退半步,指节捏得泛白:“这不可能!”沙哑的嗓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震颤。
川岛正雄双腿如同钉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盯着那片翻涌着尘雾的空地。
青筋暴起的脖颈突然爆出嘶吼:“暗魔大人,您在哪!”
近乎破音的喊声在庭院里激起回音,惊飞了檐角栖息的乌鸦。
“主上!”川岛美子纤指死死捂住嘴唇,指甲在脸颊压出月牙状的红痕。
胸腔里激荡的情绪让她浑身发烫,望向张鸣的目光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炽烈。
场中突然响起细碎的金属摩擦声,众人只见张鸣手腕轻旋,那柄锈迹斑斑的铁扇竟凭空消融在空气里。
二十余双眼睛拼命眨动,仿佛要确认这是否是集体幻觉。
“见鬼!”不知谁的低咒打破了死寂。
人群如退潮般齐刷刷后撤,鞋底与青石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几个欧阳家护卫的佩刀在鞘中叮当作响,分明是握刀的手在不受控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