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晨光破晓,京城内爆竹声声,热闹非凡。
今日正是姚诗雨出嫁的日子,然而威远大将军府内却显得格外静谧。
姜洛洛特意给府中所有小厮丫鬟放了一日假,他们一早便出府,到街上游玩赏景。
唯有姚诗雨的房间被精心装点,红绸高挂,纱帐锦被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与府内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姚诗雨端坐在梳妆台前,正由喜婆为她绞面,动作细致而缓慢。她身边站着一名新近采买的丫鬟,低眉顺眼地伺候着。
一旁,苏翠蓉在婆子的搀扶下站着,目光慈爱地看向姚诗雨,笑意盈盈道:“咱们阿雨果然是京城一等一的大美人,这身大红喜服,真是越发衬得你明艳动人。”
姚诗雨听了,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外祖母,您就别取笑阿雨了。”
正说笑间,卢白梅带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个个手托盘子,盘中盛放着各色精致礼品,朱钗、锦缎、应有尽有,件件喜气洋洋。
“老二媳妇来了!”苏翠蓉望向卢白梅,语气中带着几分满意,随即又问,“怎么云娇没一起来?”
卢白梅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见过母亲。”接着她抬眸看向姚诗雨,不咸不淡地回道:“云娇前些日子发了高热,身子还虚弱得很,今日便没来了。”
苏翠蓉热情地招呼道:“来,快过来坐下。”
姚诗雨转过头,恭敬地唤了一声:“二舅母。”
卢白梅未作回应,只是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将礼盒一一放下,屋内顿时堆满了各式珍贵贺礼。
而喜婆也刚好绞完面,所有准备妥当,只等吉时一到,新郎官前来接亲。
卢白梅却并未入座,而是几步走到姚诗雨身边,俯身压低声音,冷冷说道:“姚诗雨,以后若是再敢打云娇的主意,我绝不轻饶!”
姚诗雨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惊得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低眉顺眼地回道:“舅母,阿雨没有。”
“没有?”卢白梅冷笑一声,“你或许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与姜洛洛之间的恩怨,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胆敢再利用云娇为你谋划任何事情,下次,我绝不会念及半分亲戚之情。”
姚诗雨低下头,眼底掠过一抹阴寒。今天本应是她的大喜之日,最疼爱她的娘亲不在身边,还要承受别人的威胁。
而这一切,都是姜洛洛造成的,这份屈辱,她定会深深刻在心里。
姚诗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愤懑与孤寂。
今日一过,她便将成为顾博远的妻子,未来,她定会登上那万人艳羡的高位。
那时,曾经羞她、辱她、逼迫她之人,她便百倍奉还。
“吉时到!”礼官高唱,喜乐骤然奏响,威远大将军府内外顿时热闹非凡,围观的群众争先抢着散发的喜糖。
姚诗雨披着红盖头,在苏翠蓉和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出。
顾博远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大红喜服将他衬得愈发英姿勃发。
他在府门前勒马而停,迎着礼炮与欢呼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府中走去。
姜月岚被禁在元华寺,今日并未现身。
顾博远径直走到苏翠蓉身前,从她手中郑重地接过姚诗雨的手。
两人跪在苏翠蓉跟前,苏翠蓉眼眶微红,满目慈爱,轻声嘱咐道:“好孩子,以后要互相扶持,和和睦睦。
外祖母这边,你们不必担忧,记得常回来看我便好。”
拜别外祖母后,顾博远俯下身,将姚诗雨稳稳背起,阔步走出威远大将军府。
四周宾客纷纷喝彩,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待姚诗雨被丫鬟扶上了装饰华丽的喜轿,顾博远也翻身上马,英姿洒脱地扬鞭策马,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前往顾府。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姚女医的陪嫁,真是不少!”
“可不是,你看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算下来得有八十多台嫁妆!”
姚诗雨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幸好她早早想到了办法,才让这场面显得如此风光。
然而,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了她的窃喜,人群中不知谁不小心撞上了抬嫁妆的队伍,几名抬轿的小厮接连倒地,几只木箱被重重摔在地上,箱盖瞬间散开。
“砰!”一声响,箱中露出的不是珍宝,而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围观百姓顿时哗然。
“怎么回事?嫁妆里装的竟然是石头?”
“我就说嘛,姚副将早早去了,姚夫人又犯了事,姚女医哪来这么多嫁妆?”
“感情这全是作假!找些人装模作样给她抬场面呢!”
“八十台嫁妆?说不定全是空箱子装石头,真是丢人现眼!”
议论声越来越大,现场乱成一团。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不少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顾博远闻声皱起眉头,连忙翻身下马,组织人手清理现场。
抬嫁妆的小厮们手忙脚乱地将散落的石头重新装回箱中,心里却暗自叫苦,这辈子抬过无数嫁妆,抬石头还是头一遭。
而马车中的姚诗雨,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终于忍不住扯下红盖头,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看到眼前的混乱场面,她又气又恼,怒火中烧在心里叫骂,这些废物,帮点小忙都办不好,真是白给他们银子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窗内,姜洛洛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带着几分揶揄。
姜洛洛的声音清脆婉转,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姚表妹,你和顾少将军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至于嫁妆少,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必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她语气轻飘飘,听在姚诗雨耳中却像尖针刺心。
姚诗雨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把掀开帘子,隔着人群恶狠狠地瞪向姜洛洛:“表姐,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姜洛洛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笑意盈盈:“怎么会呢?今日可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我特地赶来,只是想沾沾喜气罢了。”
她的话语像是一片柔和的羽毛,表面无害,却精准地掠过姚诗雨心口最敏感的地方。
这时,站在一旁的顾博远不由抬眼望去,只见那坐在马车上的女子,身姿慵懒,脸庞明艳灿烂,整个人像是一簇耀眼的光,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姜洛洛的笑容上,心中某处忽然钝痛了一下,那是久未涌起的熟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