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海的儿子,名为于震。
他闻言,不由一怔,诧异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忽然要南迁?最近北狄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啊!”
先前,北狄横扫北境,即将攻破朔北关。
京师之中,人心惶惶。
不少大臣主张放弃京师,衣冠南渡。
女帝当时没有同意。
并非是因为大周的祖训“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
而是因为,女帝听信方士神棍的话,认为京师是九州龙脉汇聚所在。
只有在京师,她才有可能修炼成仙,霞举飞升。
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女帝并未迁都。
现如今,北狄退兵,北境暂时安宁,就连镇国公叶无畏都班师回朝,在家中休养生息。
父亲为什么忽然要举家南迁?
于山海叹息一声:“祸事了!而且是天大的祸事,比北狄南侵还要严重!白莲宗...恐怕要反!”
嘶...
于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惶恐之色。
北狄固然凶悍。
可白莲宗的实力,还要在北狄之上。
最重要的是,白莲宗将大周朝堂上下,渗透得犹如筛子一般。
白莲宗若是真的造反。
攻陷京师,是分分钟的事。
于山海脸色难看:“为父是朝廷重臣,暂时不方便离开京师。你带着家眷和银子先走一步!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南下与你们汇合。”
人想走,很简单。
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问题在于,处理京师的产业,却很麻烦。
比如店铺、田产,都要抛售。
还有,如何把银子运出京师,也是一大难题。
于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头道:“父亲,我明白了!立刻去办!”
于山海挥挥手:“去吧!越快越好!”
于震立刻前往牙行,把家中的产业,比如店铺之类,全都低价出售。
于山海则是拿着锄头来到院子里,来到一棵大榆树下,将泥土刨开。
下面埋着许多瓦罐。
打开罐子一看,里面塞满了金锭和银锭。
光是这些黄金白银,加起来就有数万两之多。
再加上出售产业的银子,足有十万两!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于山海是刑部尚书,官阶跟知府高多了。
这些银子是他这些年来,昧着良心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他虽然天天在女帝面前哭穷。
说自己没钱,上朝还穿带补丁的衣服。
实则,于山海富得流油。
只是他把搜刮来的银子,全都埋在地下,打算传给后世子孙。
其实,不光于山海。
朝廷里的大臣,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跟老鼠一样,把银子埋在地下。
女帝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除非抄家,掘地三尺把他们藏起来的银子找出来。
否则,哪怕是女帝也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
一支车队就从于山海的家中出来。
于老妇人哭哭啼啼,手中拿着锦帕抹泪:“儿子,您可千万要多保重!”
于山海也忍不住鼻子发酸:“娘,您放心,过了多久,儿子就去南方找你们!”
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阵。
于山海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儿子:“这是出城令,你到了城门就拿出来,没人敢拦你!”
虽说女帝下旨,京师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实际上,只准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百姓们肯定是出不去城的。
但是,大臣们却有办法。
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捣鼓出来一个出城令。
只要手持出城令,就可以畅通无阻。
于震把出城令收入怀里,跟于山海挥手道别之后,就上了马车,朝着南门的方向行去。
刚开始,倒是一切正常。
由于实行戒严,所有商铺关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可是他快要到了南门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许多马车,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咦?”
“这不是于公子吗?”
“你也出城啊!”
周遭的马车上,跳下来许多年轻人,面露诧异之色。
于震一看,有些惊讶。
这些人,他都认识。
是朝堂上其他大臣的公子。
难道,他们也打算出城?
“于公子,你父亲身居高位,消息灵通!是不是白莲宗,真的要反?”
“那还用问?若不是白莲宗要反,于公子怎么会拖家带口,连夜出城。”
“我也得到消息,白莲宗必反!”
“哎,一旦白莲宗攻打京师,一定会生灵涂炭!”
这些官家公子们聚在一起,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他们倒不是在乎京师百姓的安危。
而是因为,他们在京师是人上人。
到了南方,人生地不熟的,恐怕要受当地士族的窝囊气。
于震本来还担心,怕城门守军不让他出城。
现在他发现有这么多同道中人,人多势众,顿时就不怕了。
“前面怎么回事?”于震诧异道:“为什么堵成这样?”
一位公子道:“不太清楚,说是城门守军不肯放行。”
于震眉头微皱:“有出城令也不行?”
公子答道:“不行。”
于震顿时火冒三丈:“城门的守军,算是什么东西!一群丘八而已,也敢挡咱们的路?大家跟我一起去,跟他们理论!”
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了。
官家公子们心中本就不爽。
好端端的,忽然要居家搬迁,背井离乡去南方的烟瘴之地。
城门的守军,居然不让他们出城?
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处。
果然见到城门紧闭。
守城的并非寻常守军,而是金吾卫。
叶随云和云鸾公主也在。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圈子。
比如叶随云,他是镇国公世子,是勋贵圈的。
于震这些官家公子,都是大臣们的儿子,是另一个圈子。
双方互相看不上眼,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因此,于震并不认识叶随云,走过来嚷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开城门放人?”
叶随云微微一笑,道:“你是?”
于震傲然道:“我是刑部于尚书的儿子!”
其他公子哥,纷纷自报家门。
叶随云笑嘻嘻道:“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于震和公子哥们摇头。
他们目中无人惯了,谁知道叶随云是哪根葱,哪头蒜。
叶随云冷笑道:“不知道?那就好办了!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