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见状,小心翼翼地道:
“丞相,如今杨仪已经控制了局面,刘禅被软禁在宫中了。”
“只是……属下离开时,刘禅尚且在宫内喘息,不知杨丞相如何发落。”
诸葛亮闻言眉头紧锁:
“是啊,刘禅这步该如何收场?”
他喃喃低语,目光中透出一丝担忧。
以诸葛亮对杨仪的了解,杨仪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刘禅此次公然谋反,自是断无生路。
但刘禅毕竟是先主嫡子、名义上的先帝,若杨仪处理不好,极易落人口实。
诸葛亮想起杨仪回朝镇压叛乱时的雷厉风行,又想到刘禅此子的愚蠢行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刘备白帝城托孤之重,竟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他这个托孤之臣着实心寒!
马谡看出诸葛亮的忧虑,迟疑道:
“丞相,如今回天无术,杨仪多半……会杀了刘禅吧?”
诸葛亮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以大局而论,刘禅确实不能再留,但念在旧主骨血,诸葛亮心中终究有一丝不忍。
正当他踌躇之际,门外又一名暗探急匆匆跑了进来:
“丞相,大事不好!陛下……陛下他在寝宫悬梁自尽了!”
此言如惊雷乍响,堂中诸人无不骇然变色。
“什么?!”
诸葛亮身子猛然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刘禅……死了?”
他怔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马谡亦睁大双眼:“怎么会这样?刘禅那懦弱性子,怎会自行了断?!”
暗探喘息道:
“据宫中传出的消息说,刘禅殿下自知大错铸成,无颜见天下人,遂上吊自尽以谢罪。现在杨丞相已经入宫,为刘禅殿下筹备后事了。”
诸葛亮听罢,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刘禅是自尽,还是他杀?”
马谡冷笑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刘禅怎么可能自己上吊?这必然是杨仪派人所为!”
他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诸葛亮缓缓颔首。
以他对杨仪的了解,这正符合杨仪的行事风格:不留痕迹地除了刘禅,又让天下人挑不出名目。
“杨仪……”诸葛亮轻叹一声,心情颇为复杂。
良久,他一甩袖袍,沉声道:
“走!随我进城去,见一见杨仪!”
话虽如此,他刚跨出两步,却又蓦地止住。
马谡愣住了:“丞相?”
诸葛亮站在廊下,眉头紧皱,神情变幻不定。
许久,他缓缓摇头,苦笑一声道:
“唉,如今刘禅已死,木已成舟,我就算现身,又能如何呢?”
他仰头望向遥远的蜀都方向,脸上愁绪渐敛,恢复了冷静理智的神色。
“刘禅之死,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杨仪逼他自尽,虽手段狠辣,却也是无奈之举。”
诸葛亮微闭双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更何况,当下杨仪正全力发展蜀汉国力,为日后北伐统一做准备。相较蜀汉万民苍生,刘禅区区一人之死,无足轻重。”
马谡默然点头。丞相所言正是大义。
诸葛亮重新迈步踱回堂内,目光坚定道:
“我等隐忍至今,不正是为了扶持杨仪成事吗?如今局势未稳,倘若我此时出现,徒增波澜。”
他负手立于灯下,眼中精光闪动。
“在杨仪未曾完成统一大业之前,吾决不能出面!”
声音铿锵,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马谡闻言重重点头:
“丞相英明。”
诸葛亮转身看向马谡,缓缓说道:
“传令所有知情之人,继续严守秘密,不得泄露我尚在人世的半分消息。”
马谡抱拳应道:
“诺!”
诸葛亮背着手,又望了一眼远方黑沉沉的夜空,心中感慨万千。
自他假死以来,杨仪果然不负所托,挥军东进拿下江东,又整肃朝纲,展现出了过人魄力。
然而,前路依然险阻重重,曹魏虎视眈眈……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将满腔情绪尽数压下,沉声吩咐道:
“以后要加强对曹魏的情报刺探!”
他眼神凌厉,如暗夜孤鹰。
“从今往后,杨仪当明修栈道,我等则暗度陈仓,共襄大业!”
“喏!”马谡领命而去。
一时间,草庐内众人各自忙碌传讯,黑夜中信鸽振翅,高速奔驰的快马踏碎静谧,将一封封密信送往远方。
诸葛亮轻轻叹息,提笔在桌案上的蜡烛芯上拨了拨,将火光挑旺些。
他目视那跃动的烛焰,嘴角泛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低声自语道:
“刘禅啊刘禅,你死了倒也干净……如今蜀汉再无内患,接下来,便要与曹魏放手争锋了。”
说罢,他将灯火吹熄,草庐中重归一片黑暗。
然而在无尽的夜色中,一双睿智的眼睛依旧熠熠生辉,仿佛穿透了层层夜幕,望向遥远的北方。
次日清晨,蜀都成都上空阴云散去,天朗气清。
一大早,城中便传开了两桩惊天消息。
其一,前任蜀汉皇帝刘禅已于昨夜在宫中悬梁自尽。
其二,刘禅几日前已悄然退位禅让!
消息一出,举城哗然。
百姓们难以置信,纷纷奔走相告,在街头巷尾议论开来。
茶楼里,几名大汉围坐一桌,正激烈地讨论着。
“喂,老李,你听说没有?先帝的小儿子,那个刘禅,也上吊死了!”
一个络腮胡汉子压低声音说道。
“咋可能?!前几天还听说他被囚在宫里,今儿咋就死了?”
旁边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放下茶碗,瞪大眼睛。
络腮胡神秘地叹道:
“谁知道呢!听说是自己羞愧交加,失德于天下,自尽谢罪去了。”
“嘿,我才不信刘禅那等昏庸之人会有这觉悟。”
另一人撇撇嘴低声道:
“依我看,多半是……你懂的,被人做了局!”
他说着朝天花板努努嘴,暗指宫中有人动了手脚。
“嘘!小点声!”
对面瘦高汉子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下瞥了瞥,生怕被耳目听了去。
这话虽然不少人心知肚明,却断断说不得。
“刘禅死就死了,反正他那昏君当着也是误国。”
最先说话的络腮胡压低声音,冷笑道:
“要我说,他早就不配当皇帝。如今啊……嘿嘿,可算干干净净了!”
“话是如此。”
那中年文士感慨一声:
“可如今蜀汉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刘禅死了,谁来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