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秦远舟给她抹好药,收拾了药箱,转身回到房间里。
因为怕林晚柠不自在,所以秦远舟一直没邀请她进屋去。
好在下午太阳不错,温暖和煦,坐在院子里倒是舒服的很。
于是,趁着秦远舟进屋的时候,林晚柠背靠着石桌坐着,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她的眼前却一直不受控制地闪现宋彦白的身影,以及他充满歉意的表情。
没想到,他真的和伊藤关系不浅,两人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想到自己前两天遭遇的折磨,林晚柠对宋彦白感到失望至极。
她甚至不能确定,宋彦白冲进房间时对自己的忏悔是真是假,或许只是为了以后再次接近自己而做出的假象。
她的心累极了。
“这些东西给你。”
秦远舟来到她身边,将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放在石桌上。
林晚柠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秦远舟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手套、帽子,还有这个,”
他拿起一双看起来就很厚实的军用棉鞋,
“天气马上就冷了,你一个人住,晚上脚容易凉,穿这个暖和,虽然有点大,可塞上鞋垫,在屋子里穿还行。”
接着又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军大衣,
“这件大衣也是新发的,料子好,挡风。你……你晚上睡觉可以盖着,或者出门的时候穿。”
林晚柠看着桌上这些崭新的军需用品,愣住了。
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市面上能买到的,是部队里配发的,质量和保暖性都极好。
“你给我这些干什么?”
林晚柠有些不解,也有些抗拒。
她不想再接受秦家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秦远舟个人的。
“拿着。”
秦远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但眼神却很柔和,
“我听我妈和小飞说了,你在家的那一年……冬天经常要用冷水洗菜、洗衣服,手脚都冻坏了,是不是落下怕冷的毛病了?”
林晚柠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原因特意……
她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秦远舟看着她默认的样子,心中更是愧疚和心疼。
“这些都是部队新发的,我之前的还能用,放着也是浪费。”
他把棉鞋和大衣往她面前推了推,
“天气马上就冷了,你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保暖,特别是手脚。别再冻着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林晚柠拒绝,
“就当是……就当是我替部队送温暖了,行不行?”
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林晚柠看着他笨拙解释的样子,又看了看桌上那些厚实暖和的军用品,心里那点抗拒渐渐淡了下去。
她确实需要这些东西。
香林市的冬天她经历过,没有暖气,晚上确实冷得刺骨。
而且,自己的手脚也确实怕冷。
她现在一个人住,经济也不宽裕,这些军需品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且,秦远舟的理由也让她无法反驳——部队发的,他用不上,给她用,不算亏欠。
心里刚才那点抗拒渐渐融化了。
“那……谢谢你了。”林晚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看到她收下,秦远舟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不用谢,你能用上就好。”
他帮她把东西重新装好,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林晚柠。
林晚柠警惕地看着那个信封,“这是什么?”
“钱。”
秦远舟言简意赅。
“我不要!”
林晚柠立刻摇头,态度坚决,
“秦远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这不是给你的,”
秦远舟看着她,眼神认真而坦诚,
“这是……还给你的。”
“还给我?”林晚柠更加不解。
“是,”
秦远舟点点头,语气带着深深的歉意,
“晚柠,我知道,你在秦家的那一年,受了很多委屈。妈也跟我说了,你刚嫁过来的时候,自己掏钱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还给小飞买过玩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艰涩,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让你受苦了。这些钱,不是施舍,也不是弥补,就当是我……”
“……就当是我把我之前该承担的那份家用还给你。你拿着,就当是……我们之间彻底两清了,好不好?”
他把“两清”两个字咬得很轻,不知道是怕刺痛林晚柠还是怕刺痛自己。
可他知道直接给她钱她不会要,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能够稍微心安理得地收下。
租了“沈园”和田地,他现在一穷二白,能动用的只有这些津贴和积蓄,只能希望这些钱能帮她缓解一下眼前的困境。
林晚柠看着秦远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愧疚和真诚,听着他笨拙却努力想要撇清“施舍”意味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
她确实在秦家花过自己的钱,那是她刚嫁过去时,为了讨好婆婆和奶奶,为了能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拿出自己的积蓄买的。
后来秦远舟寄回来的津贴,大部分也被李慧兰以各种名目要去补贴家用了。
这些事情,她从未对外人说过,没想到李慧兰竟然会告诉秦远舟。
她看着信封里那厚厚的一沓钱,知道这对目前的秦远舟来说,可能意味着倾其所有。
可她再想想自己新医馆刚起步,处处捉襟见肘的状况……
最终,林晚柠没有再推拒,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那个信封,低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秦远舟见她终于收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你……你别嫌少就好。”
他站起身,“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饿坏了吧?”
林晚柠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秦远舟转身走进那间小小的厨房,开始生疏地淘米、洗菜。
她低头,指尖摩挲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又看了看旁边装着军需品的帆布包。
心中那道坚冰,似乎正在一点点地融化,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