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雪棠每日就待在偏房,实在憋闷得很。裴知予什么活都不许她做,就连她想绣个香囊,都是兰心代替她做的。
这日裴知予从军中回来,雪棠本想向裴知予抱怨,她实在太无聊了,裴知予却先告诉了她一件事。
“胡族新王登基,野心颇大,扬言要踏平大周,让大周子民,尽数归降于胡族。陛下今日召我入宫,命我率军击退胡族,守住大周的疆土。”
当初胡族来犯,便是裴知予率十万虎骑军将胡族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胡族王跪于裴知予马前,对天发誓永生不敢再犯大周。不曾想没过多久,胡族王竟在一场狩猎中不慎被猛虎所伤,流血而亡,他的长子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军马,要报他父亲昔日战败之仇。
雪棠闻言,立刻担忧起来。这日子才平静下来没多久,裴知予就又要上战场了,实在令她有些不安。
裴知予看着她轻蹙的眉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担心我?”
“妾自然担心二爷。”雪棠抿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胡族军队还未至边境,军中整备尚需些时日,我还可在府中陪你几日。”裴知予俯身。在雪棠额头上轻轻亲了下,“陛下今日已经下旨,赐封我为平南王,享亲王爵俸,世袭罔替。陛下此举,一是嘉赏我当年平定胡族之乱的功劳,二也有激励我此番再立战功之意。”
雪棠怔了怔,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欣喜地说道:“妾恭喜二爷。不对,往后,该唤王爷了。”
身为本朝唯一一位陛下亲封的异姓王,其身份尊贵可想而知,往后便是永安侯见了裴知予,也要按着规矩恭敬地唤一声王爷。
裴知予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满,他径自抱起雪棠,将她放到柔软的床褥上,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嗓音低哑:“该唤什么?”
雪棠的耳尖瞬间泛了红,她别过脸去,很小声地唤了句:“阿渊哥哥。”
裴知予却仍旧不满意似的,一手护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稍微用了些力气,将她按在床榻上,俯身便吻上了她白皙的脖颈。
雪棠痒得厉害,只好投降:“夫君。”
裴知予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松开了她。
“陛下赐了我一处府邸作王府之用,离皇宫不远,往后你来往宫中也方便。不是总跟我说在府中待着好没意思吗?你若想出去散心,就带上绒花和兰心,去王府看看,若需要添什么东西,就跟管家说。”
裴知予看着雪棠清凌凌的眼睛,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过些日子,我们便搬去那里住。那是我们的新家。”
雪棠靠在男人温热的怀里,弯眸朝他笑:“好。”
离开永安侯府,离开这些嘈杂的人和事,去过只属于她和裴知予两人的日子。
春暖花开,一切都是美好而幸福的。
如今她只盼着裴知予平安归来,往后陪在她身边,与她携手度过余生。
……
裴知予得封平南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这可是件大事,听说了这消息的人,有的是裴知予的旧友,衷心地为裴知予感到高兴,便提着礼物登门贺喜,譬如赵平和几位朝中的武将;有的则是存了攀附的心思,明明以前和裴知予没什么交集,也腆着脸备了厚礼来拜访。
一时间,永安侯府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像话。
这消息传到东院,沈语柔呆愣了好一会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她回过神来,气得当即便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
嫣儿吓得一激灵,小声劝道:“夫人,大夫说了,您如今不能动气……”
“陛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封二爷为平南王?”沈语柔双目无神地盯着门外,喃喃说道。
嫣儿犹豫了下,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听说,陛下这是为了嘉赏二爷当初平定胡族之乱的功劳,那时候陛下本是要赏赐二爷的,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二爷再不能回军中了,陛下怕二爷伤心,就将赏赐的事暂且压下了。如今胡族再次来犯,陛下还指望着二爷率军杀敌,自然是要重赏二爷。”
沈语柔死死掐着手心,妒忌和不甘疯狂地涌上心头,吞噬着她的理智。
偏这时裴行焉负手走了进来,沈语柔一看见裴行焉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就心头火起,当即便未经思考地抱怨出声:“二爷如今已经被陛下封了平南王,享亲王爵俸,那是何等的荣光!怎么你就这般不争气,除了在外头花天酒地,一天也没个正经事做,我真是后悔当初嫁了你!”
裴行焉闻言,顿时也来了火气。
他刚从崔老夫人的惠春院回来,崔老夫人再三叮嘱,沈语柔如今怀着身孕,让他少去外头胡闹,得空多在沈语柔身边陪着。他这才忍着气来了沈语柔这里,哪知道才迈进她的卧房,沈语柔就没头没脑地对他发了这么一通脾气。
“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害得丞相府和侯府因为你险些颜面尽失,若不是为着你腹中这个孩子,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在侯府?”裴行焉止不住地冷笑,“我在外头如何逍遥快活,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早晚是要继承爹爹的侯位的,自然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享,而你呢,除了依附于我,指望着我过活,还能做什么?”
沈语柔猛地站了起来,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不也是指望着爹爹的侯位过活吗?我是你的妻子,自然盼着你争气,我好跟着你享福,可你呢,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做什么?”
“那你又有什么用?”裴行焉讥讽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昨日才听到的消息,雪棠得皇后和贵妃看重,陛下已经下了旨,封雪棠为郡主,封号安淑,过几日便要举办册封大典。当初永安侯府是和丞相府定了亲没错。若不是你设下种种诡计陷害雪棠,害得她被赶出相府流落街头,说不定我今日娶的人便是她,如今已经是郡驸马了!”
沈语柔睁大了眼,呆滞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雪棠被封为安淑郡主?
那个贱人,那个粗使婆子所生的下贱丫头,怎么会成为尊贵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