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面前人是自己亲生儿子,太后还是在这一刻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令人心生畏惧的帝王威仪。
她掌心出了一层薄汗。良久才抿了抿唇,皱眉道:“这些话哪还用得着别人来说,哀家就是这么想的。那薛子期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你不也一向都很讨厌他?当初先帝在时,就屡屡憎恨他太过张扬,就算你当真要宠爱皇后,也该想办法除了薛子期这个隐患。”
“先帝怎么想是先帝的事儿。”
“朕何时与母后说过,朕讨厌他?”
太后话音才落下,沈燃蓦地轻笑了一声。他侧过头,缓缓道:“有件天大的喜事,好教母后得知,朕已然秉过天地,立誓认了子期做兄长,从今往后,朕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大周的江山有他一半。”
此言一出,太后耳边“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脸上,要不是还靠着桌案,险些直接坐在地上。
“沈燃,你什么意思?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这个母亲比不过薛妩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对方亲哥都比不过?
太后既觉得荒唐,又觉得愤怒:“什么叫你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难道以后皇子要反过来给他下跪不成!?还有!什么叫做江山有他的一半?为争江山自相残杀的还少吗?同胞兄弟也不能如此!他薛子期凭什么?薛家这对兄妹到底是什么妖怪,把你迷的神智也不清了!”
面对太后的歇斯底里,沈燃简直平静到过分:“毕竟母子一场,母后对朕也不会全无了解,朕今日所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疯了,还是想与您再开诚布公一回的肺腑之言,想来母后心中都有数。从前母后所做一切,无论是对朕还是对别人,朕全都忍了,从今往后一笔勾销,不会再提也不会再追究。但前提是,朕在意之人不能再受母后的委屈,听母后说这些刺耳之言。”
四周温度在沉默的对峙之中渐渐凝至冰点。
沈燃话里摊牌的意思太明显,知道自己的反对不会再有任何作用,太后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勉强平静下来。
她像是在回答沈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哀家答应,以后不再去找皇后的麻烦,总行了吧?皇陵之事就算了吧。”
“朕已经给过母后机会了。”
说到这里,沈燃顿了片刻,才淡淡的道:“朕曾经与母后说过,倘若母后所为不是朕愿意看到的,那么后果就同样不会是母后想要看到的,可是母后显然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朕一退再退换来的只是母后的得寸进尺。要我的妻子怀着近九个月的身孕来承受我母亲的责难,是我的无能。所以我无法继续粉饰太平,当做无事发生。”
“当然,如果母后实在不愿意,也可以不去。”
此言一出,太后愣了愣。
她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以为沈燃心里到底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可沈燃接下来的话立即就让她如坠冰窟——
“这最后一丝母子之情还留不留,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