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看着这朝堂上因郦靖宁之事争得不可开交的几方人,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他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唰”地一下看向寇准,问道:“寇相公,中书门下可有郦靖宁递上来的奏折?”
寇准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也是愣了一下。他略作思索,便缓缓将目光投向中书门下负责整理奏章的官员。
那官员见状,赶忙诚惶诚恐地站出来,躬身奏道:“启奏官家,昨日潼关确实有份奏章上呈到中书门下。”
赵恒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哦?那份奏章现在何处?所奏何事?速速说来!”
那官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官家,这份奏章乃是陕西经略上呈,下官职位卑微,却是无权查看。整理之后,便依照惯例,同其他奏事一同送进了宫中。”
赵恒一听,心中愈发焦急,连忙对一旁侍奉的雷敬急切说道:“你速速去将李继隆的奏章寻来。还有,仔细查看你皇城司近日可有密奏呈上来,尤其是关于潼关之事,一刻都不得耽搁!”
雷敬不敢有丝毫懈怠,“喏”了一声,便如一阵风般疾步退下。
不多时,雷敬匆忙返回,手中捧着两份奏章,气喘吁吁地回禀:“官家,郦靖宁的奏章在此。除此之外,皇城司副使顾千帆也有密奏送达。”
赵恒一把抓过两份奏章,以极快的速度翻阅起来。
看完之后,他脸色一沉,将奏章往龙案上狠狠一扔,目光如冰刀般冷冷扫向庞吉和齐牧,寒声道:“郦靖宁所言,正如方才所说,那庞燕贪赃枉法,致使潼关精壮之兵锐减,剩下千余老弱。而且他目无尊卑,诈取军资,不知将其放往何处,又贩卖到了何地。
皇城司顾千帆在密奏中所讲,与郦靖宁奏章所陈之事相互印证,他在潼关所见所闻,同样证实了庞彦的恶行。”
寇准此时站出来,恭敬地拱手道:“陛下,郦大人、皇城司还有潼关走马的奏报,三方相互印证,看来这庞彦贪赃之事,确凿属实。依臣之见,确实要将庞彦押解入京,再做详细定夺。”
赵恒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寇相所言极是。此时,便严格按照朝廷律令行事。即刻派人前往潼关,将庞彦速速押解回京!”
庞吉强忍着心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噗通”一声跪地请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道:“官家恕罪啊,老臣实在是不知庞燕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恶行。老臣老眼昏花,糊涂至极,险些就陷害了忠良之士。还请官家开恩,饶恕老臣这一回啊。”
赵恒看着眼前头发花白,此刻伏地请罪的庞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想这庞吉,也曾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
于是,他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此事嘛,确实是太师受了族中子弟的蒙蔽。但身为朝廷重臣,以后行事切要谨慎,不可再如此鲁莽。望太师能引以为戒,莫要再犯糊涂。还有那银台司那边,太师还是少去的为好。”
庞吉心中猛地一凛,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如何听不出,这是赵恒对自己的警告。
他在心中暗自哀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万万没想到,这郦靖宁和皇城司的人行动如此迅速,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看来只好解决掉庞彦了!
庞吉这边算是暂时消停了,但齐牧却好似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一脸严肃,又开口道:“官家,虽说这庞彦罪有应得,但郦靖宁身为陕西经略安抚使,官家派他前往关中,本意是让他安抚民乱、督战西夏。
可如今呢,他不思本职,至今寸功未立,却只因揪出庞燕这等些许小事,就妄图邀功请赏。请陛下下旨斥责,以正朝纲!”
闻得此言,朝堂众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齐牧。只见他一脸正气,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所有人心中都暗自腹诽,这做御史的果然脸皮够厚。
不过,确实也有人忍不住要开口反驳。
八贤王本来无意过多插手此事,今日他主要是冲着庞吉而来。
但如今听了齐牧这番颠倒是非的言论,不禁微微皱眉,缓缓开口道:“齐中丞,若本王记得不错,郦靖宁的差遣乃是陕西经略安抚使,这关中之地,自然包括潼关,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刚一上任,就能敏锐地揪出潼关这要害之地的硕鼠,这怎么就不是本分工作了?
况且他走马上任,不过短短几日,齐中丞你却急着要他平定民乱、督战西夏,这要求是不是太过苛刻了些?”
齐牧脸色微微一变,但仍梗着脖子说道:“八王爷,话虽如此,可他身为经略安抚使,首要职责便是稳定关中局势。如今民乱未平,与西夏对峙也无进展,怎能说他没有失职之嫌?”
“关中急报!”
而就在此时,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打破了朝堂上略显凝重的气氛。
只见一名信使神色匆匆,被侍卫引入殿中。赵恒见他风尘仆仆,满脸疲惫,还带着一路奔波的征尘,心下一惊,以为战事又起了波澜,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朝中的众人见状,也都识趣地不敢再说其他的,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名信使。
只见那信使快速走到殿前,“噗通”一声单膝跪下,声音洪亮地禀报道:“官家,关中急报!
四月初七,陕西经略安抚使郦靖宁率部夜袭,阵斩民乱匪首韩大冲,还擒获了西贼伪朝中书令吴昊!”
“民乱已平,关中已定!”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赵恒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他连忙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快,将军报呈上来!”
一名内侍急忙上前,从信使手中接过军报,快步呈给赵恒。
赵恒展开军报,仔细阅读,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浓。
看完后,他将军报重重一拍,兴奋地说道:“好一个郦靖宁!真是朕的栋梁之材啊!才到关中没多久,不仅揪出了庞彦这个贪腐之徒,如今更是立下如此赫赫之功!”
此时寇准站出来,一脸钦佩地说道:“陛下,郦靖宁自今年四月初二出京,短短三日内辗转千里,令人惊叹。
四月初五便一举揪出了庞彦这潼关的硕鼠,清除了朝廷隐患。
四月初七,他就平定民乱,还擒获西贼伪中书令,如此功绩,便是古代的名将,恐怕也比不上啊!
陛下慧眼识英才,破格提拔郦靖宁,实乃我朝之幸。
对于郦靖宁及其麾下将士,当重重嘉奖,如此方能激励军民士气,让我朝上下一心,保国安邦。”
听到这话,赵恒脸上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笑容,正要点头回应。
一旁的齐牧可就如坐针毡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接连狠狠扇了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