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四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唏嘘道:
“这小师弟都可怜成那样了,还给乞丐赏铜板,真是位大善人呐……”
东衣郡不算热闹,官道留的宽敞,照夜玉狮行在最前,阿良的马车跟在后面,踏着青石板砖,很快走出了郡城,到了郊外。
太岁帮临字堂就设在这,好久未归,那根风干的肉太岁,依旧挂在庄子门口,风一吹它就晃。
李镇翻身下马,将马牵进了庄子的马厩里,拴好。
阿良四人的马车,就只能停靠在庄子门口了。
看着李镇熟络的样子,四人也才知悉,这小师弟说得果然不错,他经常来太岁帮的啊。
庄子里没有多少伙计,也不知出去忙什么差事去了。
唯有一抱着笤帚,坐在老树根旁的伙计,正酣睡着,却被李镇几人的脚步声吵醒的,悠悠睁开眼,一下子站起,拱手道:
“太岁帮闲人免进,阁下未若得到我临字堂香主堂主的邀约,不可随意进入。”
看着这伙计颇有些面生,想来也是回了寨子之后招进来的。
李镇笑了笑,
“我也是帮中伙计。”
“啊?”
抱着笤帚的伙计上下打量李镇,看着其黑褂子黑绸裤的打扮,不由道:
“那你可有我帮中之令牌?”
李镇一摸腰间,发现自己的香主令落在了寨子里,腰间如今只挂着一串铜钱。
“瞧我这记性,小兄弟,我令牌落在了家中……”
伙计两眼一瞪,笤帚一横:
“帮中规矩森严,你未得到我帮中香主堂主邀约,是断然不可进入的!”
吴小葵有些生气,回了自家帮子,岂有被拦在门外的道理?
这不开眼的小伙计是哪里找来的?
恰巧她跟着李镇去过马寨子时候也未带自己的堂主令牌,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堂堂合香官还镇不住个扫地伙计了?
“大胆!”
吴小葵喝道:
“你可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伙计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
一个小娘皮还能给自己吓唬住了?
看这一行人风尘仆仆,衣衫不整,尤其是这里头那个小白脸,站都站不稳,跟吸了似的,这能是正路子的人?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我临字堂!”
伙计将笤帚横在身前,展露出通门小成的道行。
吴小葵就要甩着巴掌去,却被李镇拦下。
“小葵,别动气,这么个尽职尽责的门神,于我太岁帮而言,也是件好事。”
“拿个鸡毛当令箭,我才不想惯着他!”
李镇笑笑,刚回了帮子心情大好,他也不想动气,便道:
“小兄弟,那你可去寻一下邢叶,告诉他,李镇回来了。”
“你还敢直呼我们家堂主姓名?!”
伙计怒了,拿着笤帚指着李镇鼻子:
“还李镇?你就是王镇刘镇都不行,我们堂主如今不在帮子里,剩下的一位香主,早在一月多前就离开了帮子,你找谁都不管用!”
李镇稍稍疑惑。
邢叶他们都不在堂口?
那去了何处?
难道又是像上次在柳儿河那样,去搬运太岁了?
“总不能这帮子里只有你一个吧?”
“当然不是,堂口里还有位登堂老爷在,你可休要放肆!”
李镇嘴角一抽。
登堂就登堂,还老爷?
临字堂里,登堂境的把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花二娘,崔盛之外,就剩下前香主赵羔麾下的一些旧党。
这小伙计这么豪横,那他嘴里这登堂老爷,莫不是赵羔旧党?
阿良四人在身后看着,虽然肚子里有些窝火,但好歹离开道院时候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去了太岁帮不要惹事,他们也只好憋着了。
就是看着李镇也如此吃瘪,四人心中纷纷不爽。
这小师弟家里的牛都死绝了,你这拿扫把的小伙计还欺负他,是不是人啊?
便听着庄子里,有拖沓脚步声传来。
一个圆脑袋的大肚子男人,一边剔着牙,一边道:
“吵吵什么啊?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午休啊?”
小伙计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老爷!就是这几人,我临字堂如今堂主香主都不在,这几人无人邀约便擅自闯入,老爷快拿下这些歹人!”
大肚子男人一脸横肉抖了抖,吐出牙缝里的韭菜,身子肥而灵活,一下子扭了过来:
“好啊!何处歹人,欺负我太岁帮无人?我可告诉你了——”
“啪!”
李镇一巴掌甩在其面颊之上,直将大肚子男人甩了个趔趄。
“我……”
“啪!”
大肚子男人脑子一热,知道碰上了挑事的主,这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点燃,便亮出了身后香坛。
一盏铜坛。
“好你个黄口小儿,可不知本老爷的身份,敢打我的脸?!”
李镇面色略有阴寒,这拦路就拦路,整这么一出,直坏人心情。
阿良四人见着有动手的苗头,心中都有些愤懑,可又想起师父的叮嘱,便强行压下了火气。
罢了,这苦命的小师弟身旁还有高人,一位睡得晕晕乎乎的定府高人,还有一个合香境的女侠,小师弟若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吃老子一记开山掌!”
大肚子男人气沉丹田,生气灌出掌间,双掌齐出,便真有噼里啪啦的落雷声音。
便朝着李镇面门而来。
登堂境的把式,显了香坛,不止是用来示威,这香坛更能涨人血气,提人力道,算是上好的buff。
可他的道行也只是登堂搬坛,与李镇同境。
可无垢金坛的登堂,与铜坛的登堂,天生就不是一个等阶。
李镇能仗着登堂搬坛的本事和伥沛过招,更学了上好的功法龙象劲,还有定府高人的绝技点命灯全篇,以及合香的吴堂主赠的绝技虎犼破煞吟……
这开山掌,似乎有些不够看了。
李镇连香坛都未展开,只是立在原地,身中气血涌动如奔雷。
而后生气灌入右臂,轻哼一声,径直甩出。
“啪!”
这大肚子男人,便如脱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丈远之距,哇出一大口鲜血。
执着笤帚的小伙计,当场就傻了眼:
“老爷!!”
阿良四人纷纷对视。
这小师弟的基本功……
如此扎实啊!
连香坛都未显,就将这大肚男人一掌甩飞,按道理说,这小师弟凝的铜坛,和那男人功力不相上下,二人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那小伙计忙忙奔上前去,将大肚男人搀扶而起:
“老爷,你没事吧老爷……”
“快,快去唤其他分堂的香主帮忙,有人闹事!”
大肚男拍了拍身上土渍,啐了口血沫子,咬牙道:
“倒也是小瞧了你,可再吃上老子全力一击的开山掌!”
“啪!”
大肚男倒飞而出。
小伙计都懵了,忙又将其搀扶而起:
“老爷,要不别打了,这些都是硬茬子啊!”
“你废什么话?让你滚去通知别堂香主,快去!老子在这里跟他拼个高下!”
小伙计忙忙溜走。
大肚男见着其走没了影,才噗通一声跪下:
“大人呐,刚刚我家奴才在,我实在是没有脸给您认错,现在我晓得错了,咱要进帮子,是找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