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繁华的东市,苏婉君的“琉璃坊”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雍郡王赵慡,一身宝蓝色的王袍,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玉佩,摇着一把描金川扇,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那些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盏、琉璃瓶,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与贪婪。
“啧啧,这琉璃烧制的倒是精巧别致,有点意思。”赵慡拿起一只天青色的琉璃碗,对着光线欣赏着,语气轻佻,“掌柜的呢?出来见见本王!”
苏婉君闻声从后堂走出,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湖绿色长裙,荆钗布裙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她微微蹙眉,福身行礼:“民女苏婉君,见过雍郡王殿下。不知殿下驾临小店,有何吩咐?”
赵慡的目光落在苏婉君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更加露骨的占有欲:“哦?你就是掌柜?”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是的笑容,“不错,人比这琉璃还要精致几分。这样吧,本王看上你这铺子了,连同你这个人,本王一并收了!开个价吧!”
苏婉君脸色一白,随即涌上一层薄怒:“殿下说笑了!这琉璃坊是民女的心血,概不出售!至于民女……早已心有所属,更非货物,岂容殿下如此轻贱!”
“心有所属?”赵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刺耳,“在这京城地面上,本王看上的东西,还从没有得不到的!一个区区商户之女,也敢跟本王谈‘心有所属’?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他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本王今日就要定下!来人,给本王把契约拿来,让她画押!”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面露凶光,隐隐将苏婉君围住。
苏婉君银牙紧咬,心中焦急万分,却强自镇定,对着身旁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鬟急促低语:“快!去……去大理寺找萧大人!快去!”
小丫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铺子。
雍郡王见状,只是嗤笑一声,根本没放在眼里:“去搬救兵?呵呵,就算把天王老子叫来,本王看上的,也得留下!”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还能翻天不成?
苏婉君背靠着冰冷的柜台,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煞气:“雍郡王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欺压商户,这就是我大周皇室的体面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明一身青衫,面沉如水,快步走了进来。他刚从金銮殿下来,身上还带着朝堂的肃杀之气,眼神直直射向雍郡王。
“萧明?”雍郡王显然没想到萧明会来得这么快,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更加轻蔑的笑容,“哟,这不是萧大人吗?怎么,不在大理寺忙着给你那通敌叛国的爹翻案,倒有闲心管起这风月之事了?”他语气极尽嘲讽,“本王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别到时候萧家满门抄斩,你自身都难保了!”
他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试图拦住萧明。
“滚开!”萧明甚至懒得多看那些护卫一眼,只是冷喝一声。
他身后的高大身影——大柱,早已一步踏出,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噼啪”几声脆响,那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便如同破麻袋一般,东倒西歪地摔了出去,痛得在地上哎呦打滚。
萧明径直走到苏婉君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看到她微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惧,心中怒火更盛,但声音却放柔和了些:“没事吧?”
苏婉君看到萧明如同天神般降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眼中瞬间氤氲起一层水汽,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快速将雍郡王强买强卖、意图轻薄之事说了一遍。
萧明听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转过身,目光森然地盯着雍郡王赵慡:“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只是一个郡王,就算是太子亲临,也休想如此无法无天,强买强卖!”
“哈哈哈!”雍郡王像是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指着萧明,笑得前仰后合,“萧明啊萧明,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本王今天就是看上这铺子,看上这女人了,你能奈我何?殴打本王护卫,顶撞皇室亲王,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进宫去告你一状!”
他收敛笑容,眼神阴鸷地盯着萧明:“你给本王等着!今天这事,没完!”说罢,带着剩下的护卫,狼狈不堪地拂袖而去。
看着雍郡王离去的背影,萧明眉头紧锁。这个蠢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是巧合,还是有人指使?赵钰?还是……
“萧大哥……”苏婉君轻声唤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萧明回过神,对她安抚地笑了笑,随即对大柱吩咐:“大柱,你带几个人留下,守着铺子,保护好苏姑娘,寸步不离!”他想起还在养伤的赵虎,“等过几日赵虎伤好了,再让他过来轮换。”
“这……萧大哥,你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不必为我分心……”苏婉君连忙拒绝,她知道萧明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无妨。”萧明语气不容置疑,“保护你是应该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他深深看了苏婉君一眼,转身离开了琉璃坊。
回到大理寺,气氛果然更加诡异。
那些原本还算客气的官员,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却是鄙夷和疏远。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听说了吗?金銮殿上,蒋御史弹劾萧大人,说昔日萧世子通敌……”
“啧啧,原来萧家忠烈是装出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怪不得他能扳倒屠将军,原来是蛇鼠一窝,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我看这萧大人,怕是也要步屠将军后尘了……”
萧明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对那些目光和议论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