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明那充满不甘和愤怒的背影,赵钰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眼神却变得愈发阴鸷冰冷。
离开六皇子府,萧明心中的怒火和寒意交织。
赵钰的狠辣和有恃无恐,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没有回刑部,而是调转马头,径直奔向皇宫。
无论如何,屠嚣死在刑部天牢,此事必须立刻禀报皇帝!
而且,他隐隐觉得,赵钰如此不顾一切地杀人灭口,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御书房外。
萧明刚到,就看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宁贵妃!
只见这位平日里雍容华贵、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此刻钗环素雅,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脸上梨花带雨,正低声啜泣着向紧闭的殿门哀求。
“陛下……求求您开恩……饶了臣妾的父亲吧……他为大周流过血啊……”
萧明脚步一顿,眼神复杂。
这时,御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总管太监玉公公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萧明,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哎呦喂!萧国公您来了!您来得正好,皇上刚念叨您呢!”玉公公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您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萧明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宁贵妃身上。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声音平淡无波:“娘娘,不必再求了。”
宁贵妃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是萧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恐惧。
萧明无视了她的眼神,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陈述事实:“屠将军……已经殁了。”
宁贵妃身体猛地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就在刚才,死于刑部天牢。”萧明顿了顿,加了一句,“死前,只有六殿下,去探望过他。”
宁贵妃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明,她脸上的悲伤和绝望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扭曲的愤怒和恐慌!
良久,她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
“萧明!你好歹毒的心思!本宫的父亲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挑拨离间我们母子吗?!本宫不信!是你想害死我父亲!是你!!”
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萧明头上。
萧明看着状若癫狂的宁贵妃,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信与不信,是她的事。
他不再言语,静立一旁。
这时,玉公公小跑着出来,对着萧明躬身:“萧国公,皇上宣您觐见。”
宁贵妃像是疯了一样,抓住玉公公的胳膊:“公公!让本宫进去!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问个清楚!”
玉公公面露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挣开她的手。
“娘娘,皇上……只见萧国公。您……您还是先回宫吧,陛下若想见您,自会传召的。”
宁贵妃瘫软在地,绝望地看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发出呜咽的哭声。
萧明没有再看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皇帝似乎心情不错,正临窗而立,欣赏着一副刚刚完成的山水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萧爱卿来了?”皇帝转过身,看向萧明,语气温和,“屠嚣的案子,可是有别的线索?还是说,你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要献给朕?”
萧明躬身行礼,神色肃穆:“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他将屠嚣在天牢中毒身亡,以及死前只有赵钰探视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沉默了片刻。
“知道了。”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这反应,让萧明心中一动。
见皇帝没有深究屠嚣死因的意思,萧明便将话题转到了来意上。
“陛下,臣查封屠家,审阅卷宗,发现屠嚣幼子屠武,似乎对其父罪行并不知情,亦未参与其中。臣恳请陛下,念其无辜,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萧明想到初来京城的时候,对上在要当街杀他的六皇子,是屠武给他挡了。
所以这一次,萧明也想着还了之前的恩情。
再者而言,屠武的确是不知。
皇帝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萧明一眼:“哦?你竟会为屠家的人求情?”
他打量着萧明,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萧明坦然迎上皇帝的目光,不卑不亢:“臣只问是非,不及其余。屠嚣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屠武若确实无辜,便不应受此牵连。株连过甚,恐失人心。”
皇帝盯着萧明看了半晌,突然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好!好一个只问是非,不及其余!有你祖父当年的风骨!”
他大手一挥,语气带着赞许和决断:“准了!屠家的事情,朕既然交给你全权处置,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这点小事,无需再来问朕!放手去做吧!”
萧明步出御书房,身后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
殿外的青石板依旧冰冷,方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宁贵妃,此刻仍旧维持着跪伏的姿态。
只是,当她抬起那张泪痕斑驳却依旧艳丽的脸,望向萧明时,眼中翻涌的,不再是哀求或绝望,而是刻骨恨意!
那目光仿佛要将萧明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萧明心中冷嗤,面上却波澜不惊,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
他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带着一股刚从权力中心走出的无形威压,从瘫软在地的宁贵妃身旁径直走过。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屠家已倒,宁贵妃……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迟早的事。
萧明的心思早已飞向了更深远的谋划。
看着萧明那冷漠本皇子高的背影消失在宫门拐角,宁贵妃死死咬住嘴唇,殷红的血丝从唇角渗出,与脸上的泪痕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与此同时,京城,丞相府。
书房内,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二皇子赵恒,正与齐相对坐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