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王野竟然会如此疯狂！如此狠辣！
可是……
话是自己挑起来的，赌局是自己要设的。
如果现在认怂……不仅之前的八十万保不住，他张韬在王野面前，甚至在整个苏市，都将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那笔钱！他需要王野欠下的那个人情！
张韬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王野眼中那疯狂而嗜血的光芒，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得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好……我跟你玩！”
王野眼中那嗜血的光芒似乎更盛了，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好！够胆！张老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够种！”
他似乎对这种将命运交给概率，将生死置于一线的玩法，有着近乎变态的迷恋。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心腹们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把五四手枪，此刻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冰冷地躺在桌面上。
六分之一的死亡几率。
张韬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他并非不怕死，只是穿越者的身份，给了他一种虚无缥缈却又异常坚定的信念——老天爷让我来这里，总不能就这么玩完吧？我的运气，一定比别人好！
“野哥，你先请，还是我先来？”张韬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王野狞笑一声，拿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老子先来！给你做个示范！”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野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咔哒！
撞针击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野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意，将枪扔给张韬：“该你了！”
张韬接过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激灵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王野的样子，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鬓角。
妈的，玩真的啊！他心里骂了一句。
咔哒！
又是一声空响。
张韬放下枪，感觉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轮到王野。
咔哒！
空膛。
再轮到张韬。
咔哒！
依然是空膛！
四枪已过！只剩下最后两个弹巢！
概率，从六分之一，变成了二分之一！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王野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的疯狂被越来越浓的紧张所取代。
即便是他这种亡命徒，在真正面对二选一的生死抉择时，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现在，轮到张韬了。
他知道，这一枪，将决定一切！
如果这一枪是空膛，那么下一枪，也就是王野必须开的那一枪，百分之百就是实弹！
他看着王野那张因为极度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再次举起了枪。
这一次，他感觉手臂重若千钧。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落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穿越者的运气……一定要顶住啊！
他闭上眼，猛地扣动了扳机！
咔哒！
空膛！！！
成了！
张韬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而王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韬，又看了看桌上那把意味着死亡的手枪，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只剩最后一发了！而枪，即将轮到他手里！
“该……该我了？”王野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拿枪，但那把枪仿佛有万斤重，他迟迟无法将其拿起。
将枪口对准自己，然后扣动扳机，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他不想死！他还有大把的钱没花，还有大把的威风没耍！
可是……道上的规矩，愿赌服输！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局上反悔，他王野以后还怎么在苏市混？谁还会服他？
他拿着枪，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枪口在自己的太阳穴旁晃来晃去，却始终没有勇气扣下扳机。
那张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写满了挣扎和恐惧。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按住了王野持枪的手。
是张韬。
“野哥，”张韬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不用开了。”
王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巨大的，无法掩饰的狂喜！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枪，不用开了。”张韬直视着王野的眼睛，缓缓开口，“赌局是我赢了。八十万归我。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王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刚才的凶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你说！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不让我开这一枪！”
“我要你再加五十万。”张韬平静地提出要求，“算是……对我刚才受惊的精神补偿。”
五十万！
王野的心腹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就敢狮子大开口！
但王野却没有任何犹豫，反而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挤出笑容，只是有些僵硬：“没问题！妈的，吓死老子了！别说五十万，一百万都值！来人！快！给张老弟拿钱！一百三十万！一分不少！”
很快，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口袋被提了过来，放在桌上。
沉甸甸的，里面全是捆扎好的“大团结”。
王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拍了拍张韬的肩膀，态度变得亲热无比：“张老弟，你真是……牛逼！哥哥我服了！走走走，楼下喝酒去！今天我请客，给你压压惊！”
张韬掂量了一下那袋钱的重量，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一百三十万，在1985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他的很多计划都能提前启动了！
他也明白，王野这个人虽然狠辣，但骨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江湖道义，或者说，是极度爱惜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