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居的竹林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姜临负手而立,目光远眺着京城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满蛮族符文的青铜令牌。
两日前他抛出的三个苛刻条件,本就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如今只等猎物入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侍卫长匆匆赶来禀报:“殿下,蛮族使团求见!”
姜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转身踏入前厅。
赤烈率领一众蛮族使臣鱼贯而入,这位素来倨傲的大统领,此刻面色阴沉如铁,手中握着一卷羊皮文书,其上印着猩红的蛮王手印。“宣王殿下好手段。”
赤烈将文书重重拍在案几上,羊皮卷展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王已应允你提出的全部条件。”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随侍的京兆府尹丘断横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
他本以为那些条件无异于天方夜谭,却不想蛮族竟真的屈从。
姜临却神色淡然,指尖划过文书上的盟约条款,突然轻笑出声:“大统领可知,你们拖延的这两日,我军已在云岭十六州布下三重防线?”
赤烈身躯猛地一震,腰间弯刀发出嗡鸣。
他死死盯着姜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你早知道我们假意求和!”赤烈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一纸空文?”
“因为这不是空文。”姜临指尖轻弹,烛火突然暴涨,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你们需要时间集结兵力,我也需要时间筹备战事。这盟约不过是让韩王那蠢货看的——他以为能借和谈失败置我于死地,却不知自己才是局中棋子。”
话音未落,丘断横已扑通跪倒在地:“殿下神机妙算,下官实在佩服!只是……”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若蛮族假意履约,暗中调兵,我军该如何应对?”
姜临并未回答,而是抬手招来一名亲卫,附耳低语几句。
亲卫领命而去,片刻后捧来一个描金漆盒。
盒盖打开,竟是一套精巧的机关弩图纸,弩身刻满玄奥的符文,弩弦泛着幽幽蓝光。
“三日后,工部将造出千张强弩。”姜临指尖抚过图纸上的机关,“这些弩箭淬有寒毒,就算蛮族铁骑再悍勇,中箭者也会瞬间毙命。”
与此同时,韩王府内却陷入一片死寂。
姜恒死死攥着密探送来的消息,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明黄龙纹长袍下,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震惊。
“不可能……”他突然将茶盏砸向铜镜,镜面轰然碎裂,“那些蛮子怎会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
谋士李德安拾起地上的碎片,眉头紧锁:“殿下,依卑职看,此事必有蹊跷。蛮族绝不会甘心臣服,或许……”
“够了!”姜恒一脚踢翻矮几,“不管有何阴谋,本王绝不允许姜临借此立功!传我命令,让驻守云仓城的王将军按原计划行事!”
夜色渐浓,京城的茶楼酒肆内已是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蛮族竟答应了宣王的全部条件!”
“这怎么可能?云岭十六州可是他们的命脉!”
“可不是?看来宣王手段了得,连蛮族人都忌惮三分!”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中,唯有宰相罗明煦独坐书房,望着案头的密报神色凝重。
密报上赫然写着:韩王私调五万精兵,似是有意截杀蛮族使臣。
“来人!”罗明煦突然起身,“备车,我要去见宣王!”
马车疾驰在青石路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当他踏入翠云居时,正撞见姜临在调试那张强弩。
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射中百步外的箭靶,箭尾迸发的寒气竟将箭靶瞬间洞穿。
“罗相深夜来访,可是为了韩王调兵之事?”姜临头也不回,手中把玩着一枚寒光闪烁的弩箭。
罗明煦心中一震,暗叹这年轻人的消息竟如此灵通。“殿下可知,韩王此举是想破坏和谈,嫁祸于你?”
姜临终于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以为调动五万兵马就能打乱我的计划?却不知这五万大军,正是我为他准备的葬身之地。”
说着,他展开一张地图,云仓城附近的地形被标注得清清楚楚,“罗相请看,此处峡谷易守难攻,只要将韩王的人引入,再断其后路……”
罗明煦望着地图上的标记,后背不禁渗出冷汗。
他突然发现,姜临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从和谈条件的提出,到蛮族的假意屈服,再到韩王的暗中使坏,竟都在其算计之中。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韩王?”他忍不住问道。
“他既然想借刀杀人,那我便让他自食恶果。”姜临将弩箭重重拍在地图上,“当韩王的人与蛮族厮杀正酣时,我军精锐便会从两侧杀出。到那时,不管是蛮族还是韩王的势力,都将……”
他做了个抹喉的动作,眼中杀意翻涌。
罗明煦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边境之战,更是一场关乎皇位归属的生死博弈。
而姜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老臣明白了。”他深深一揖,“若有需要,朝堂之上,老臣定当全力周旋。”
当罗明煦离开时,京城的夜色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