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直接把邵慧敏剩下的词儿,全噎嗓子眼里了。
眼看着林辰骑上自行车,载着宋丽离开,邵慧敏气的打了一顿空气,“啊啊啊!”
一跺脚,骂道:“臭不要脸的,拿这话噎谁呢?
老娘要是能养,还用得着你?那小玩意儿跟了老娘,不是吹牛,三天饿尼玛九顿!”
实习女公安:“……”
额。
局长倒也不必这么自豪的喊出这样的话!
……
因着倒腾这六个小毛贼的缘故,原本阔绰的时间,重新变得紧巴巴起来。
小两口打仗似的,风卷残云了一餐饭,刚给家里打包了一餐红烧肉,何家人就扭扭捏捏的赶到了现场。
“呵呵,”何家旺一屁股坐下,“你们小两口吃完了?”
“吃完了。”
何家旺颐指气使的,“那我们还没吃呢,来这一趟,真是遭老罪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人家的饭桌上摆着还没吃完的红烧肉,大爷似的,“咳,那啥,我瞅着今天这红烧肉,烧的还不错。”
扭头,看着宋丽,“外甥女儿,请姨父吃一盘,应该的吧?”
宋丽:“……”
应该你老娘。
她浅浅一笑,“姨夫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跟小辰已经吃饱了,去门口等您就行。”
说罢,她迈步,往外头走。
“当然了,我觉着您还是得分一下,今天过来这一趟的主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何家旺哑口无言,今天过来,压根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把何文杰那桩糟心事儿解决了的。
“还是说……”
她停下脚步,“您觉着,文杰的事儿,无所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跟小辰就回家去了。”
“走走走,”林辰在旁边疯狂撺掇,“回家啊,正好,趁着肉还热乎着,咱们回家陪爹娘吃饭去。”
何家旺:“……”
他阴沉着脸,没动弹。
何文杰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看着宋丽、林辰的脚步远了,他终于憋不住了,“别!姐!”
他一把拉住了宋丽,祈求的,“姐,要是连你都不帮我的话,那我真就是没人管,没人疼的了。”
何文杰的桎梏,对于宋丽来说,轻而易举。
微微一翻手,就挣脱开了。
“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啊。”
很显然,能决定这事儿走向的,压根就不是宋丽,而是那个跟大爷似的,端坐在桌子旁,屁股都不挪一下的何家旺。
韩建梅抹了一把脸,“回头再吃吧,先把儿子的事儿,处理了再说。”
这话,也算是给了何家旺一个台阶。
他看出来宋丽不吃这一套,起身,背着手走到了宋丽的身旁,冷笑一声,“小丽啊,你别傲气,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我当然知道了,”宋丽浅笑,“但,三姨夫,我只要能比您厉害,也就足够了。”
说罢,她丢下呆若木鸡的何家旺,抬步走在最前头。
何家旺气个半死,却没法反驳。
只能生着闷气,迈开脚步,跟在了宋丽的身后。
一群人到了筒子楼,在大家伙热心的指引下,找到了蔡家。
“叩叩叩!”
门一打开,看见外头这浩浩荡荡的人群,蔡晓一怔,旋即,就在人群里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是何文杰。
“文杰!”
她脸上,有僵硬,也有欣喜。
一切的一切,都悉数暴露在宋丽的眼底。
分毫毕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蔡晓的反应,有些奇怪呢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垂眸,按下眼底的怀疑,在蔡晓的招呼下,何家人呼啦啦进了门。
蔡家人有些坐不住了,一下子来这老些人,感觉,不像是有好事儿啊!
倒像是过来找茬儿的。
“额,”蔡母硬着头皮上了,觉着,甭管咋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准亲家,咱们今天,弄这一出,是干啥呢?”
“不干啥。”
何家旺在宋丽那里受了气,皮笑肉不笑的,“您不也都说了,准亲家,咱们就孩子的事儿,不得好好唠唠嗑么。”
蔡家人面面相觑,怎么说呢,唠嗑是可以的。
但!
这架势,也不像是唠嗑来的。
“呵呵呵,”伸手不打笑脸人,蔡母还是招呼着何家人坐下了,“来来来,坐坐坐,有话,咱们坐下了,慢慢说嘛!”
宋丽坐下,把在场的人打量了一圈。
“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磨磨唧唧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蔡母看着宋丽这么年轻,长得又漂亮,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还以为是谁家的小辈,脑壳发昏,跑出来充当大瓣蒜了。
“你谁啊?”
她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圈宋丽,越看越觉着顺眼。
好家伙,这小闺女虽然傲气了点,但这身条长得,是真不错啊。
隐晦的瞄了一眼宋丽的翘屁,蔡母更满意了。
挺好,虽然身板子细溜,但,该有的,都有。
前凸后翘的。
想到娘家侄儿,蔡母眼珠子一转,立马就变了一个态度,脸上也堆了笑,“呵呵,不好意思啊闺女,婶子没啥恶意,就是说话稍微有点冲。。”
她上前,想拉宋丽的手,“来来来,都坐。”
宋丽闪开了,“婶子,我不是来跟您叙旧的,只是想说一下,咱们家的小小,跟文杰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哦。
这家子穷鬼,终于不死鸭子嘴硬,上门来讨价还价了。
“哦,”提起这事儿,蔡母立马兴致缺缺,“这事儿,还有啥好说的?
不都已经定了吗?”
“哈哈哈,定了,也有商量、缓和的余地不是,”韩建梅打起精神,上前陪着笑脸,说好话,“再说了,这笔钱,确实不是小数目。
就算是把俺们家掏空了,也没那老些啊!
亲家母啊……”
她上前,拉着蔡母的手,苦苦哀求,“咱们都上了年纪,就不能给小辈积点德吗?”
蔡母:“?”
我嘞个老天爷,这老娘们到底是来拉亲家的,还是结仇的?
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你可拉倒吧,”蔡母呲溜一把,将手抽了回来,翻了个白眼,“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你还不会说话的老娘们。
啥叫咱们上了年纪,就不能给小辈积点德吗?咋滴?吓唬老娘啊?”
讥讽的反问了韩建梅一句,见她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蔡母这才冷笑一声,继续道:“是!这彩礼钱,是我们要的不假。
可,我们也没把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逼你们答应,不是吗?
你情我愿的事儿,闹得,跟我们家多不讲理似的。现在,你们家掏不出来了,就说我们家不积德。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也不怕这事传出去,笑掉人家的大牙。”
宋丽:“……”
她瞄了一眼韩建梅,怎么说呢,这三姨真是,啥也不干,就知道拖后腿。
本来聊的好好的,韩建梅这两句话一干出去。
火药味都上来了。
“不是的,”何文杰也急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的。”
“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哪个意思?”
见何文杰张口,蔡母一翻白眼,鄙夷的上下扫视了一圈何家人,这才叹了一口气,故作和蔼的开口。
“文杰啊,不是婶子说话难听,实在是,你娘这话,过分了。
三百块的彩礼,一辆自行车,这都是咱们早前就说好了。冷不丁变卦……”
她笑了一下,“没必要吧?”
“不是这样的,”何文杰看了一眼,一脸可怜的蔡晓,咬着牙,“婶子,我对小小是真心的。
只是,这三百块钱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面对蔡母的鄙夷,何文杰觉着自己如芒在背,都要说不出来话了。
咽了一下口水,他扛着压力,继续道:“还有自行车,那个票,太难弄了。”
就算是城镇户口的人,想弄一辆自行车,都得费老鼻子劲儿了。
更何况,他们何家,就是大队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人脉没有,路子全无。
折腾这一出,就是为难人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票,就买不到车。
若是一辆车一百五,那这票,一转手,也能卖个一百二三。
一辆车,本身的价值,已经在二百七八,奔着小三百去了。
蔡母:“……”
就知道说废话。
要是这玩意好弄的话,他们自己家就弄了,还用得着为难老何家?
蔡母不想放弃,暗暗给蔡晓递了个眼色。
蔡晓接收到了,有些烦躁。
她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可,面对老娘飞过来的眼刀,她还是怂了。
凑上前,娇嗔的,“文杰~”
她扯着何文杰的袖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你不想娶我回家吗?”
“我想,只是……”
只是娶不起。
何文杰有些茫然,早知道自己倒腾这屁事儿,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的话,他肯定就不跟蔡晓谈了。
他确实挺喜欢聪明、伶俐,又会撒娇的蔡晓,可这也不代表,他为了结婚,要把爹娘给活活逼死啊。
“文杰~”
何文杰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蔡母得意一笑,小样吧就,乡下来的土鳖小子,怎么可能抵挡住她娇花般女儿的魅力。
“哈哈哈,”蔡母叹息一声,“文杰啊,不是婶子不通情达理,实在是……”
她欲言又止。
宋丽想看看,蔡家这老娘们接下来,还能唱什么戏。
手指轻叩桌面,她抬起头,“所以呢?实在是什么?”
“哈哈哈,”蔡母还是挺乐意跟宋丽说话的,当即笑盈盈的,“我们家,甭管咋说,也是县城里出来的。
就我闺女这姿色,不是我吹,在县城里找个对象,不难。
可谁叫我这闺女死心眼,就看上了你们家那个没啥出息的文杰……”
说罢,她一捂嘴,笑道:“哎哟,你看看,我这年纪一大把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宋丽没啥反应,蔡母心里就琢磨开了。
这小娘们长得是俊,可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这样式儿的小娘们儿介绍给自家侄儿的话,他能把控的住吗?
啧!
也愁人哦。
儿女都是债。
“文杰啊,”蔡母见宋丽没搭茬,也不生气,转头对着何文杰道:“婶子心直口快,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你不会生气吧?”
何文杰懵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
就好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巴掌,左右开弓,狂抽嘴巴子。
脸,火辣辣的疼。
好丢人啊!
“呵呵,”何文杰的脸上,强挤出来一个笑,“婶子说的都是大实话,我没啥好生气的。
我确实是乡下出身,就是个没本事的泥腿子。”
“所以呢?”
宋丽慢悠悠的,“这,跟你要的高价彩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蔡母理直气壮的,“我好吃好喝供着的闺女,本来能嫁到城里过好日子的,被你们这么一搅和,好日子肯定是过不上了。
那,我不得弄点补偿啊。”
“哦?”
宋丽笑了一下,“这么说来,您是打算把这彩礼,都充当蔡晓的陪嫁,再跟着一起嫁到何家吗?”
啥玩意?
要是这么说的话,何家肯定乐意啊。
东西是他们的,还能借此装一把。
在乡下,娶知青容易,可想娶一个县城里的,还是挺难的。
与此同时,何家人乐意的话,那蔡家人,保准不带乐意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蔡母失声尖叫,“穷疯了吧?谁不知道,这彩礼是我要拿来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
给那死丫头陪嫁走了,我儿子咋办?就让他打光棍?”
她张嘴就是喷,那叫一个妙语连珠,“哦哟哟,好狠的心呐!
穷的要死,那就不要娶媳妇啦!”
她扯着蔡晓,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要脸的玩意儿,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个儿的裤腰带,老娘哪里至于在这儿跟人叽叽歪歪的。”
这一巴掌可响,可脆生。
是震慑,也是泄愤。
蔡晓觉着自己可太冤枉了。
捂着脸,呜呜哭个不停。
蔡母可不管,冷笑一声,“就这些东西,一毛,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