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起码副厅起步的领导笑容，也不是挤给江跃这种小卡拉米的。
若不是跟着陈书记下来，小小的科级领导，指不定连这些领导的办公室都进不了。
但跟着陈书记这位大佬，考察所到之处干部群众无不竭诚欢迎，简直就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江跃跟着过足领导待遇的瘾，却也大开了不少眼界。
比如领导兴致来了，便骑车游园。
和《人民的名义》里类似，第一梯队当然是两位谈话的大领导，其次就是自家处长和地方领导大秘。
电视剧为了缩减篇幅，也就出现两个梯队的人物。
但实际上，还有第三个梯队，便是江跃所在的位置。
他这个位置才是保障后勤的地方，拿着材料、水，甚至还有电脑笔记本等等诸多东西。
前面的领导一有需要，就要站起来蹬车，给他们送过去。
而且也不是直接就能送到陈书记手上，必须先交给第二梯队的处长，再由处长交给书记。
不然你们以为《人民的名义》里的白处长，真需要亲自天天跑食堂给书记打包饭菜？
实际上白处长之外，省委办公厅还有一堆人围绕着省委书记那个位置提供服务。
放到现实，就是综合调研一处的具体工作职责。
而除了这次骑车，让江跃印象深刻的场景还有一个。
陈书记到乡镇考察时，哪怕三令五申，也还真有人敢把所谓的土特产偷偷放到车上来。
什么故意用破烂包装掩饰的好茶，塑料瓶装着自家酿的茅子.......
拿这种来考验干部？
特别是这些人还是偷感极强的塞上车，若不是一科的人经验丰富，专门派肖时辉和江跃在车上守着，还真给他们得手了。
但有时候，办法也总能比花样多！
有的地方领导口才极好，能把这些东西和乡村振兴扯上关系，或者是当地发展策略紧紧相关。
陈书记也会自掏腰包买上一些，带动着江跃他们这些家伙也会跟着买。
“你见得多了以后就明白了，书记会出钱买土特产，证明他认可了当地的工作。”
“如果书记都没走完行程安排，就要离开当地的，基本上就等着回去整改。”
“你运气好，第一次出来是在本省考察，可以慢慢学习，不用小心谨慎和如履薄冰。”
“二科以前有个倒霉鬼，第一次跟书记出来就去中央，似乎是闹出了笑话，回来就被发配回原单位了，真是惨惨惨！”
肖时辉逮着机会就给江跃传授经验。
别看这种不成文的经验似乎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是一处的立身之本。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有能力的人，想要出彩，就要从这些细节入手了。
所以这一趟下来，江跃路走不少，门道和经验学得却更多。
而书记的考察持续了一周，是连同周末的一周。
一科的周末也因此蒸发，直接无缝衔接到下一周的工作。
而按照肖时辉给江跃传授的经验，其实无论是留守还是外出，都还不是一处最忙的时候。
等到省里开各种大会时，那才是一处需要拿命来熬的时刻。
动不动就是通宵改材料、为了能及时拿到一些数据和例子，可能需要在办公室加班三四天都是常态。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锻炼一小时的成果，就是要用到这种地方。
江跃还没体验过这种苦难，懒得去焦虑。
周末晚上八点，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回了中京。
大家奔波了一周，自然有家回家，即便是处长也在送书记回住处后，赶回家去了。
倒是江跃，这个考察全程几乎都只是在体验的小透明，被分配了一个收尾的工作。
提着行李箱的江跃拿着收车的单子和一些材料，就要去找综合处报备。
晚上的省委大楼格外静谧，在省级层面分工精细化之后，每个处室都有具体职责和一批专业人才。
完全不用像县级及以下的单位部门，先不说人少，一个股室还需要承担两份，甚至数份工作，导致基层普遍存在不加班，工作根本做不完的情况。
但到了市级及以上层面，这种情况大大缓解。
就如江跃在大楼里见到的情况，除了少数办公室还亮着灯之外，绝大多数的人都能按时下班。
不过综合处，这种相当于办公室的处室，也是和诸多办公室人员一样苦逼。
江跃找来时，他们也还在苦逼忙碌。
正好把材料交接给他们后，江跃就准备激爽下班。
可走在安静的走廊时，一阵似有似无的吉他声悠悠传来。
江跃驻步停留倾听了片刻，确认确实有一阵阵的吉他声传来，他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悠扬的吉他声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的省委大楼里出现？
带着些许好奇，江跃循着声音，一路找去。
甚至又上了一层楼，在挂着【总值班室】的办公室前才听到了更清晰的吉他声音。
“就是这里了。”
看着露出一道门缝的办公室，里面的光亮和声音源源不断从未合紧的门缝逃出。
嚯！
这是在值班的时候摸鱼偷懒了？
江跃在宁城的时候分管过信息股，而信息股之前甚至是和值班室为同一个股室，因此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值班要求。
像在体制内，会有一二三级值班单位。
三级为最高，要求24小时值班，在基层来说，县委办、县府办、应急局和乡镇都是妥妥的三级值班单位。
但上升到了市级和省级，很多原本只是一二级的值班单位也都变成了三级值班。
在县一级的县委办都逃不掉了，省委办公厅自然也肯定是三级。
而因为值班工作只需要处理紧急信息，工作相对轻松，基本上单位只舍得放一些老干部去。
【哪家老干部这么潮？居然还玩吉他？】
江跃带着这个念头，准备往那门缝一瞅，就满足好奇，回家休息。
可透过门缝，他却发现里面哪里是什么老干部。
只见一位似乎是刚刚洗完澡的年轻女孩，湿润的黑发又直又长。
或许是觉得这个时间省委肯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有些肆意的穿着热裤，将白白的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
而她所坐的办公椅已经被翘起一半，她微微低头叼着一指长的鱿鱼丝，一只嫩白的手认真拨弄着吉他弦，生出一阵悦耳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