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逃出来了。”
“不然我们都得报警，省得你埋到花园哪个角落里，从此人间蒸发。”
江跃一回到休息室，肖时辉立刻靠过来，似乎异常关心道。
但江跃已经看穿了这个家伙八卦的本质，调侃道：“我看你是等着吃我殴打副部的大瓜吧？”
肖时辉顿时装作委屈道：“你可真错过我了，刚刚我和鼎鸣可是帮你查了清清楚楚。”
他说完，便把手机屏幕的内容展示了出来。
与江跃翻看老登的履历不同，肖时辉查询的角度是这几年的干部调任情况。
党政领导干部提拔或调任省政协或人大常委会后，大多是进入“养老”的节奏，人大和政协副职因此也被视为二线岗位，这两套班子过去很长时间几乎没有干部交流的情况。
但这两年干部使用发生了一个重大变化——交流力度加大了，异地使用、岗位互换频频。
尤其是人大政协之间的交流，力度堪称空前。
比如可以翻看最近省级人大政协换届，就经常出现省政协副主席和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互换的情况。
李山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省政协到了省人大。
而省政协和省人大常委会是正部级机构，但按政治排序看，省级四家班子排序依次是省委、人大、政府、政协，四家班子领导出席活动，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座次排序一般排在省政协副主席前面。
政治排序代表政治地位，地位越高距离权力核心越近，影响力、话语权越大，意味着权力越大。
事实上人大可审查政府部门预算预算经费及其使用情况，包括政府部门相关干部的任命都由人大常委会执行，人大实际上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
而政协的主要职责是参政议政，可以给政府提意见和建议，却不能做决策，没有决策权就没有影响力。
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实权要大于省政协副主席，老登算是又进步了一小点。
能在这个年纪还能进步属实不易，却也大概率是仕途的最后一小步了。
因为从肖时辉查询的方向来看，老登能够从政协来人大，纯粹是搭上了最近两套班子交流的便车，不存在背后有小金子这类大人物施加影响的情况。
这意味着江跃只要不作死，老是来人大晃悠，那李山河拿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清楚这点，江跃感觉自己怒怼副部老登的压力顿时少了大半。
而会议很快又重新开始，当议程顺利结束，李山河都没有再出来作妖，仿佛两人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一般。
“到底是副部级干部，也是要体面的！”
“你和他级别差这么远，本质上也只是你和他儿子的冲突。”
“要是他不顾体面下场来整你，估计也要成东省的笑话。”
“即便是将来退休了，恐怕也不好意思继续在东省待了吧！”
在会议结束之后，回厅里的路上，江跃把大致发生在宁城时与李桂明的过节说完。
当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操作和手段，全都一笔带过。
但同样是基层出身的肖时辉哪里会不懂？
终于吃到瓜的他认真给江跃分析起来之后，也只能一脸佩服看着江跃继续道：
“倒是你真的勇敢啊！听到人家有这样的背景，还敢这么针对这个李桂明。”
“以前我那乡镇也有一个市里来的家伙考上了编制，听说家里是什么副厅级，大家都哄着他，镇长跟他说话都客气三分。”
“你倒好，直接就上去给人一锤，也难怪李副主任瞪你了。”
江跃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照样会锤。
甚至如果可以，他还会锤得更用力一些，最后能一把将李桂明钉到棺材里，省得现在还冒出来恶心自己。
见江跃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的兴趣，其他两人自觉吃到一口大瓜，也不再多言。
………
从人大回来的几天里，江跃迅速就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陈书记仍是忙得经常在厅里见不到人，但一处要写材料却从来不少。
不过这也是一处的工作常态了。
而一科加了江跃这个即插即用的笔杆子之后，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的压力小了不少。
特别是江跃的同期可都还在学习，他却已经能出色履行起工作职责，更是让陆秉成、肖时辉和赵鼎鸣满意。
恍惚之间，江跃虽然还是借调身份，但已经获得了宛如一科正式干部一般的认可。
而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这周的周五，江跃下午便早早写好了稿子之后，正假装在电脑上敲三行，删两行的摸鱼。
从陆秉成办公室匆匆走回来的肖时辉，立马来到江跃的工位上给了他一肘。
“你心心念念的顾雨馨刚刚上来交值班室的材料了，你不去瞄一眼？”
被肘出摸鱼状态的江跃，不由横了这个家伙一眼。
什么叫我心心念念的顾雨馨？
小心我搞你毁谤啊！毁谤我啊！
江跃也有些无奈，这大概就是相对封闭的办公环境导致的常态。
即便是几天之前，你无意说起的某件事，也会被同事记得很久。
特别是那个同事还是个八卦爱好者！
这么想着的江跃，眼光却不由往门外瞥去，同时又随口问道：“值班室有什么材料要交来咱们一处？”
肖时辉解释道：“咱们的陈书记每天的行程安排可都是要精确到每小时要完成多少工作的！”
“所以各级政府、各大单位的一把手想要来向书记汇报，可不是随便都能来，必须按程序先报备值班室，然后值班室统计之后，再交给我们一处去请示排序。”
“倒霉一点，或者一些不重要的汇报，可能都排到两个月之后了。”
这也是一处的重要职能之一。
不管你是什么实权正厅，甚至是副部级，想要见省委书记都要经过一处。
而肖时辉才解释完，就看到江跃已经拿起订书机将一份材料钉好，就要从工位上站起身来。
肖时辉连忙问道：“不是，你还真去啊？”
“我只是写完了稿子，拿给陆副审阅！”
江跃摆了摆手里的材料说道：“倒是你再不抓紧时间赶稿子，小心嫂子又来送补腰的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