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招财和来福照常支起了条幅。
围观的百姓不少,只是却骤然发现,昨晚收摊时的一百八十文每升米,已经忽然变成了中午时候的“一百六十文”一升。
围观的人有些傻眼,有人过去问来福,“侯爷收米不是一百八十文一升吗,怎么现在降价了?”
来福微笑着解释道,“我家老爷确实是有心做善事,收取的粮米是拿来捐赠的,但是如今一百八十文一升都收不到米,再过几日价格涨上去,侯府虽有些银两,但也难以承担这笔天文巨款。你有粮要卖,还是尽早拿来吧。”
围观的人群也在议论纷纷,“一百八十文一升,这可是正常粮价的二十多倍了。三千石粮食,得多少银子啊?”
有人扳着手指盘算,暗自咋舌。三千石米,六万七千五百两银子,拿马车拉都是整整五六车!
“米行那边跟着降价了吗?”旁边有人又小声问道。
“没有,那些说书的今日只说侯府收粮的价格会下降,但没说会下降多少。米行那边的粮价未变,依旧是一百八十五文一升米。”旁边有人摇摇头。
旁边有人咬了咬牙道,“一百六十文的价格也不算低了,要不要卖了?”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反驳道,“咱们去米行买米就是一百五十文一升,一百六十文就卖了,这才赚多少??”
旁边也有人点头道:“是啊,这粮价浮动如此巨大,一百八十文还有点赚头,今日若是卖了,一升米可比昨日少赚二十文呢!一石粮食就少赚了二两多银子!这粮食,不能卖!”
那人担心道,“那些说书先生散布的消息历来准确,万一再晚点粮食价格直接下降到一百五十文,咱们可就一点不赚了。”
“应该不会吧?”有人看了看收粮的数量,依旧是写着收粮两千八百石,也就是说侯府这几日也就才收到二百石粮食。
“侯府收粮的数量还没变少,咱们还是先等等看吧,说不定侯爷收不到粮食,下午又把粮价涨回来呢?”
“好吧,还是先等等看吧。”那人也是看了看闲得咬笔头的来福和招财,暗自想了想,若是价格到了下午还未涨回来,他也要把家里的粮食拿来卖了。
他不比其他几位富户,家中虽然还算有些家资,但并非十分丰厚。
除了如今不好出手变卖的商铺和田产,其它家中所有能变现的物件都拿来屯粮食了,如今家里囤着八九百石粮食,那可是一万六千多两银子!
家中从商百来年,总共也就积累了这么点家产,可不能全给败出去了!
人群里,不少赌上家产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也就只有几位跟朝廷盐铁有关系的富户,心中还算对粮价有些信心,还算稳得住,打算继续观望。
毕竟平华县外面数万灾民,整个陇南灾民恐怕超过三十万,这粮价一时半会儿绝对跌不下去。
不卖给君侯府的人,这些粮食也不用担心没办法脱手,只是赚得可能稍微少点而已。
然而到了下午,收购粮食的价格却根本没像众人预料的那样继续回涨,反而直接又跌了二十文,直接降低到了一百四十文一升米。
写着收购粮食数量的横幅,也从“收购两千八百石”变成了“收购两千七百石”。
也就是说,有人按捺不住,粮价刚一降就偷偷摸摸的背着人卖了一百石粮食给君侯府。
消息很快就从说书先生那里传遍了整个平华县,城内一些赌上家资的小商户很快就坐不住了。
有人偷摸的找到驿站,跟留守在驿站侯府下人打探消息,商量道:“这位大人,我家有三百五十石米,想要卖给侯爷,但是这价格嘛……”
侯府下人看了他一眼,那人才支支吾吾道:“能否稍微涨一点?我不多求,就以早晨收粮的价格就行了。”
他的米大多数可都是一百六十文一升买来的,若是一百四十文卖出,自己还要亏损不少。
若是能以一百六十文卖出,那也能赚四百多两银子,相当可观了。
他家里从商几十年,如今也不过才积累的七八千两银子。四百多两,够他兢兢业业干上两年了!
可那侯府下人却慢条斯理道,“我不过是侯府一个下人,这事儿可做不了主。不过我们侯爷吩咐过了,收粮赈灾乃是大事,若是有人找上门来,按照市场上写出的收粮价格收便是了。”
“如今的收粮价格是一升米一百四十文,阁下若是愿意卖,便把粮食拉来。今早我才刚收了一百石米,恕不还价。”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若是真以这个价格卖了,他岂不是要亏损四百多两银子?自己那商铺一年到头也就挣二百多两银子,相当于两年白干了!
他看了看,左右无人,肉疼的摸出一个荷包偷摸递了过去,“大人您能否跟说得上话的问询一句,一百五十文收也行啊!”
下人拿着荷包掂量了一下,也就二两碎银子,他笑眯眯的把银子放回那人手心里,“我一个下人,可不敢做如此僭越的事。我们侯爷虽然银子多,但也不是这么个挥霍法啊。”
“多十文钱,两千多石粮食,可就要多花销出去三四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那人有些尴尬,又往荷包里放了一锭银子,塞入侯府下人衣襟中,低声下气的小声问道:“那大人能否透露一下,侯爷为何会把粮价降低?又何时会把粮价涨上来?”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倒是听闻昨夜侯爷去章府喝酒喝醉了,回来说是跟几大家族谈不拢,干脆决定传信去封地调粮了。”
“我家侯爷乃是朝廷侯爷,其父乃烈国公,享有封地食邑两万户,光是封地都数万亩良田,调运三千石粮食不过是轻轻松松。”
“云中郡陇南三州可不算太远,就算押运粮食脚程不快,也最多五日就能抵达。到时候侯爷写信调来的人马一到,这粮食价格可就不好说了。”
“我劝你还是赶紧些卖了把,一百四十文的价格可不低了,正常粮价也就七八文钱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