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没料到这来的人里,竟然还有花其衡,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看得起劲,耳边响起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大姑娘,看来二公子和二姑娘感情笃深,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救人呢。”
花重锦知道,他在嘲讽她,嘲讽她当初没有没有一人去相救。
她心里虽然也酸涩万分,但她嘴上是丝毫不饶人的,“所以今日我才来此处,或许花晚就该有这样一遭。”
她心里实在气愤这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花其衡和花晚兄妹情深她早就知道,不用他说明。
所以她连敬语都不说了,直接自称我。
裴琰不意外她这个自称,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自称臣女,或许在她看来,这个自称臣女才算是对她的不断折辱呢。
毕竟那样的人家,是想要?
让他意外的是,花晚来此处,竟然有她的手笔?
果然是吃不得一定亏的性格。
他心想,四年前,若不是她满腔心意付出,也不会被这样重击,从这些年她的转变来看,若是当初花家早些漏出马脚,她定能翻身。
而那个欺负了她的登徒子,说不得早就成一一摊白骨了。
裴琰突然觉得,这中秋的晚上怎么突然有些凉了?后脖子感觉有股冷风吹的错觉。
为避免被发现,花重锦和裴琰距离再次的挨近,只不过两人都好奇看着下面情况,并不在意。
花其衡是和苏王爷的侍从一起冲进来的,侍从一个不慎就被他给冲到了最前面。
所以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衣衫不整,脸上肿成一片,摔在地上的花晚。
“二...二哥哥...”花晚见到花其衡,心中瞬间兴奋,只是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手脚并用的朝他爬去。
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强,他经历了两次这样的场景,四年前,他去接的花重锦,当时的她样子比这个还要好些,至少除了头发凌乱,口脂蹭得到处都是以外,倒是没有这样过。
又或者可以说,他觉得此刻的花晚比起四年前的花重锦来说,更加狼狈,更加可怜。
也不对,毕竟四年前经历那事的时候,花其衡满心都是愤怒,气她没有规矩,丢尽了花家的颜面。
喝一次,他剩下的唯有心疼,心疼他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一个不剩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管他是苏王爷也好,皇帝也罢,他都没有在意,大阔步的冲了进去。
可还没有接触到地上的花晚,便被苏王爷的侍从给拖拽了出来。
往地上一扔,随即长剑直指他面门,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裴琰和花重锦占据了一个好位置,自然将下面的这一出好戏看得是明明白白。
“有勇无谋的莽夫,活该!”花重锦低声嘀咕了一句。
“哦,那若是你,你该如何破?”裴琰很是好奇,若此次是她,她该如何?
花重锦勾了勾唇,“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她的眼中透着一种决绝,那是对死亡毫不退缩的坚定,宛如这幽黑的夜里,她即便退无可退也会将加害她的人拉来垫背。
裴琰心想,他对这人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只知道她心智坚定,受过常人无法承受的苦,可他以为,有了花亦安在身边,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
可她还是如同母妃一样,准备与人同归于尽。
“那你可想过你儿子?你死了他如何自处?那花家岂会善待?”
他好像管得有些宽了,但此人阴晴不定的,她也不能直言。
“亦安乖巧,且我若真的不幸,自然会有人帮他的,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相信我的儿子。”
裴琰眸色幽深,闪过迟疑,所以母妃也是这样想的吗?
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他的未来?
可母亲不在了,要未来有何用?他想问母亲,但无人能回答。
“那你可知晓这是他所想要的?或许在他看来,母亲不在了,要那些莫须有的有何用?”
花重锦从未这样想过,她循声回头,“我...”
她一心想要亦安开心快乐,只需要平安的度过这一生就好,哪怕是寂寂无名,但只要安康就好。
“可在我心中,我只要他好,只要他能活下去,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
影影绰绰的亮光在院中闪烁着,耳边是花其衡反抗却没有成功的嘶吼声和苏王爷侍卫揍人的声音。
他看到了她眼中不一样的神色,是母亲对孩子的爱,一如当初的母妃一样。
或许在他尚且不懂人生大道理,只想要每日安安心心陪在母妃身边的时候,母妃也是如同她一样的想法。
也是想着只要他好,哪怕是死。
所以后来的他得到皇上的信任重用,其实也不过是母亲用死换来的。
他此时万人之上,俯瞰众生百姓,皆是母亲为他换来的。
他不知道现如今如何描述自己的内心,但他明白,花重锦这人,以后若是有事,他愿意出手相助。
花重锦不知道自己不过说明自己的想法,竟然会让眼前这权贵深思良久。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又赶紧的将视线移向下方,生怕因为不小心而错过花其衡被揍的每一拳。
“苏王爷,您竟然敢对侯府小姐如此做派,我要告御状,我要告诉皇上。”
苏王爷心情很是浮躁,他这个人要求很高,没被他瞧中的人,哪怕是自愿上榻,他也厌恶至极。
他自诩自己是高度洁癖的人,所以当初哪怕花肃家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名声尽毁的,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瞧中了花重锦。
为了一个女子,他并不在意花费时间去等,所以这段时间他并非催促,若不是有花其清被裴琰扣留那件事,他也不会主动的催促。
今日他准备充分,心情大好,准备共赴绝美巫山之时,竟发现不是花重锦。
这若是在别人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有可以发的机会,别人是绝对不会挑剔的。
可他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瞧上这个长相小气的女子,所以兴致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
即便是他用了香,可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并不喜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