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的话外之音他再清楚不过,这次交易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依旧是用自己作饵,为引出那个所谓的“叛徒”加大筹码。
但此刻,后视镜里那三个女孩空洞的眼神更让他在意。
她们瘦弱的手腕上还留着针孔的淤青,其中一个女孩无意识地用指甲抠着手臂上的疤痕,那下面隐约可见一串数字编码。
“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过于好奇!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夏荷看了眼秦川,语气警告着。
“我知道该怎么做。”秦川沉声应道,同时在心里记下这个细节。
这个犯罪网络背后,恐怕还藏着更骇人听闻的勾当。
夏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交代你查的事,那件事也很重要。
“已经在查了。”秦川打断她,语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不耐,“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后座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啜泣,又很快变成压抑的咳嗽。
夏荷头也不回地扔过去一瓶水:“闭嘴,再出声就把你扔下去。”
秦川借着调整后视镜的机会,再次看向后座。那个咳嗽的女孩正偷偷用指甲在车门上刻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歪歪扭扭的\"S\"字母。
“对了,”夏荷再次开口,声音轻快得诡异,“回去后你负责安置她们三个。我想那个叛徒会看到的,他肯定会认为你被重用了!”
秦川点点头,心里却十分无奈。
说来说去,自己不就是个棋子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现在秦川只想早点知道更多的内部消息。
“知道了,我会安排妥当的!”他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跃跃欲试。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每个人都是疯子。
包括那个所谓的“叛徒”,甚至包括他自己。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是为了利益发疯,而有些人,是为了让这些疯子付出代价才不得不戴上疯狂的面具。
楚河重重地关上车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警车的空调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却驱散不了车内凝重的气氛。
“这个组织……”楚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给我的感觉就像一群失控的疯子。杀王德贵这种自找麻烦的行为,根本不符合犯罪团伙的常规逻辑。”
王伟翻看着现场照片,眉头紧锁:“确实蹊跷。王德贵这种老客户,留着比杀了更有价值。除非……”
他顿了顿,“他们是黑吃黑?所以才杀了王德贵?”
“黑吃黑?”楚河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个可能性像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是啊,那对双胞胎婴儿可是不见了踪影,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后座的李雪凑上前来:“但这样不会影响他们在道上的声誉吗?”
楚河冷笑一声,重新发动车子:“声誉?”
楚河的目光扫过后视镜,镜中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像两团燃烧的暗火。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克制:“你会在意蚂蚁对你的评价吗?在他们构建的黑暗王国里,我们所有人不过是随时可以抹去的蝼蚁,我们对于他们就是微不足道,不足为惧。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再就是,他们虽然缺客户,但是并不缺胆大的客户。毕竟,在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警车驶过一盏盏路灯,光影在楚河刚毅的侧脸上交错。
他想起去年那个跪在警局门口哭嚎的母亲,她的女儿被闺蜜骗去“高薪打工”,最后在边境线附近的水沟里被发现时,浑身都是针孔。
“永远不要揣摩人性的底线。”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些畜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你以为他们在意声誉?”
李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指节发白。
楚河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语气突然温和下来:“这不是悲观,是现实。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把这些人渣都给送进监狱,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雪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楚河说的是事实。
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只是单纯地很为做生意得讲信誉。
从而忽略了,有些人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人,也不能用正常人的道德标准去衡量那些泯灭人性的恶魔。
“现在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必然有强大的依仗,这才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楚河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这不仅是最大的挑战,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不敢深想的可能性就会在脑海中盘旋,让他辗转难眠。
所以,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敢去细想。
第二天,楚河刚跟秦川说完这件事,王观这个不速之客再次登门。
“楚队长,我认为我们应该联合进行调查!”王王观单刀直入,连寒暄都省去了。
楚河靠在椅背上,手指轻叩桌面:“王队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案子发生在东津区,我们分局完全有能力独立侦办。”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说得很直白,这是他们东津区分局的案子,而且他们也有能力破案,所以就不必麻烦市局了。
“你我都清楚这个案子的复杂性。”王观向前倾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市局提议和你们东津区分局成立联合专案组,由你担任组长,我全力配合。”
楚河瞳孔微缩,这个出人意料的提议让他不禁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试图看透对方真正的意图。
王观这个提议来得太过突然,堂堂市局刑侦队长,竟然主动让出主导权?
这不像他一贯强势的作风。楚河心底警铃大作,这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倒计时的声响。
王观突然垮下肩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他重重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又有一个兄弟在卧底行动中失联了,和上次一模一样。……”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时,楚河看见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的痛苦与自责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