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一看,这名侍卫右臂中箭,箭矢正好贯穿铠甲薄弱处,鲜血顺着箭杆流了下来。
看角度,如果不是这名侍卫替自己挡了一箭,那就百分之百射在自己胸口了。
虽然自己穿了暗甲,但也难以挡住那致命的一箭,至少要受伤!
李亨不由得心头一震,顿时怒火中烧。
这该死的鱼朝恩,叫你行刺,装装样子,你竟然还敢来真的,这不是要本宫的命吗?
等会抓到你,本宫一定将你剁成肉泥,扔到山里喂狼!
侍卫们训练有素,反应非常迅捷。因城中有奸细,除了他从兴平带回来的那二十人,高适又从神策军给他拨了一百人,以保证他的安全。
“刘子兴,你带三十人前去抓捕刺客。我带着其他侍卫,护卫太子殿下回宫。”为首的郎将钱博恒吩咐道。
听到钱博恒的命令,旅帅刘子兴一招手,三十名侍卫瞬间出动,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跑到一处宅院门前,刘子兴止住了众人。这一家他认识,乃是武阳侯独孤明的府邸。
驸马都尉独孤明刺杀太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图什么呢?
刘子兴命令一名侍卫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一个老者才缓缓打开了侧门。见到一群身着明光甲的侍卫,老者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什么人?”老者问道。
“我们乃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刚刚有人行刺于太子,弩箭就是从这个方向射过去的。我们怀疑,刺客就窝藏在府上!”
“大胆,这是武阳侯的府上!武阳侯乃当今圣上的驸马,怎么可能刺杀太子殿下!”
“老人家,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刺杀太子,其罪不轻,请老人家不要阻拦我等。放跑了刺客,你我都担当不起!”
“真是岂有此理!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竟然也敢搜索武阳侯的府邸,反了天了!”老者生气地骂着,就要关上门。
“我等乃左龙武卫禁军,奉圣上之命护卫太子。你再不让开,就不要怪刘某不客气了。”刘子兴一把将老者推开,带着侍卫们闯了进去。
“独孤冷岳,是何人在此喧哗?”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缓缓走出,身着一袭圆领袍子,眉眼间满是颓废之气,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老爷,有人闯入府中,说是要搜查刺客。”老者转向中年人,恭敬地回道。
这中年人就是独孤明。因信成公主与杨贵妃家族发生矛盾,李隆基一怒之下,追回了信成公主的所有嫁妆,还罢免了独孤明的所有职务,只剩下一个空头侯爵。
“这可是侯府,你说有刺客就有刺客吗?何人如此大胆?”独孤明冷冷地说道。
“侯爷,卑职乃太子殿下的侍卫刘子兴。方才太子殿下经过宣阳坊时遭人行刺。根据箭矢发射的方向判断,刺客应该就隐藏在侯府附近。”刘子兴朝独孤明拱了拱手,说道。
“你的意思是,本侯行刺太子殿下?”独孤明气愤地说道。
“侯爷,卑职没有这个意思。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请侯爷行个方便。”刘子兴忍着怒火说道。
“本侯若是不让呢?”独孤明微微仰头,鼻孔轻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那卑职就只好请太子殿下裁夺了!”刘子兴语气坚定地说着,转身就要走。
独孤明心中一愣。太子回城,召他去议事,他装病不去,这已经理亏在先。
如果因这事触怒了太子,那他这个光杆武阳侯的头上可就是寸草不生了。
想到这里,独孤明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刘旅帅,你的东西掉了。”
刘子兴一愣,信手将锦囊捡了起来,掂了掂,应该有差不多二十两。透过袋口看了看,黄澄澄的。
“侯爷,你这是何意?”刘子兴脸色稍稍平静。
“请刘旅帅快点搜查,越快越好。”独孤明说道。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快点了结,免得他们回去之后,在太子面前说三道四。只要没在自己府上抓倒刺客,那就跟自己没任何关系。
反正他就一个闲散侯爵,跟安禄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完全没有行刺太子的动机。
“侯爷,那卑职就不客气了。”刘子兴将锦囊揣在甲胄里,率领众人进入院内搜查。
不一会,一名侍卫冲了出来,禀报道:“刘队正,我等在三进院内发现一具男尸。”
独孤明闻言,脸色大变。
刘子兴将锦囊取出来,丢在地上:“侯爷,这东西有些烫手。”说着,随侍卫进了三进院。
果然,围墙下的草丛里躺着一名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太阳穴上插着一支利箭,看样子是被人从墙上射下来的。
从地上的血迹来看,目前还没有凝固,应该是刚死不久。
“刘老五,你速速回去禀告钱将军。其余众人,随我围住武阳侯府,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刘子兴命令道。
……
回到府中,李亨越想越气。这个该死的鱼朝恩,竟然狼子野心,丧心病狂,本宫真是看走眼了!
一个小太监端来洗脸水,他胡乱洗了一把。
随后又有几个小太监随即端来饭食。他正要开吃时,忽然想到,这些小太监都是鱼朝恩安排的,自己府中的人早就跑光了。
既然是鱼朝恩的人,那就难保没在饭菜中做手脚。
于是,李亨推说自己不饿,让小太监将饭食全部撤走。
看着小太监们离开,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满是悲凉。本是尊贵的太子,如今却被一个阉人逼得连口热饭都不敢吃,自家府中,竟变成了龙潭虎穴!
他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必须万分小心,肚子虽饿,但性命更要紧。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鱼朝恩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外面走了回来。
“鱼朝恩,你个狗阉贼,竟然还敢回来!”看到鱼朝恩,李亨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一把横刀,拔刀出鞘,对着鱼朝恩砍了过去。
“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见太子如此狂怒,举刀就砍,鱼朝恩来不及说什么,赶紧躲闪。
“怎么了?你还有脸来问本宫!”李亨嘴里骂着,手上一点都不慢。鱼朝恩连连后退,这才堪堪躲过。
“太子爷,您要杀奴婢,也要让奴婢死个明白吧?”鱼朝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再躲闪。
李亨一刀砍过去,见鱼朝恩跪下,慌忙收住力道,怒斥道:“本宫要你假装行刺,你怎么来真的?”
“太子爷,奴婢根本没有行刺!”鱼朝恩急忙说道。
“那箭从何处来?如果不是有侍卫替本宫挡了一箭,那一箭就射在本宫胸口了!你今日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定叫你血溅当场!”李亨提起刀来,骂道。
“那一箭不是奴婢射的!”鱼朝恩大声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