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祝迈辰独自一人来到翠玉楼。
他拿出安庆绪的腰牌,在管事之人的眼前晃了晃。
那人见是晋王府的牌子,满脸堆笑地说道:“贵客,有什么需求?”
“你们这里有哪些项目?”祝迈辰笑了笑,原来这牌子还是有用的,于是随口问道。
“贵客,我们翠玉楼的项目可多了。整个安邑县,就我们这的项目最齐全。
您是贵客,请随小的来。”管事的说着,带着祝迈辰就往后面走。
走到一座小楼前,管事的止步了。这时楼里面又有一个管事的迎了出来,双膝跪地,热情地叫道:“贵客,欢迎光临,请往这边走。”说着,站起身来,十分恭顺地在前边引路。
“小二哥,这是往哪里去?”祝迈辰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贵客,您有所不知,我们翠玉楼有专门的贵客部,只招待贵客。其他人就是钱再多,一样进不来。”那管事的带着自豪的口气说道。
祝迈辰知道,这就是昨晚去的那座小楼。没想到,安庆绪的牌子这么管用,看来还是有分量的。
“你们这里只认腰牌不认人吗?”祝迈辰问道。
“贵客,前些日子上头有交待,凡是持此腰牌者,都是我们翠玉楼的贵客,小的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管事的介绍道。
“你们安邑县有几块这样的牌子?”祝迈辰又问。
“贵客,您莫不是从洛阳来的吧?这牌子,我们安邑县就一块,连县太爷甚至太守大人都没有!”管事的煞有介事地说。
“若是有人仿制怎么办?”祝迈辰又问。
“贵客您真会说笑。谁吃了豹子胆,敢去仿制这等腰牌?要是被发现了,全家都要砍头的。”管事的十分认真地说道。
看来这个时仲源还真仗义,竟然将全县唯一的腰牌给了沈大有。如此看来,时仲源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黑吃黑。
或许,他是真心想跟长安的商队交朋友。
一方面,只要战争还在进行,关中一带的盐价必然居高不下,肯定有商队铤而走险,如此他就有利可图。
另一方面,这也是进行多头投资。虽然他是安庆绪的心腹,但万一叛军被朝廷剿灭了呢?凭着私下售盐的功劳,他只要摇身一晃,反戈一击,就可以变成朝廷的人。
想到这里,祝迈辰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们这里琵琶弹得最好的是谁?”祝迈辰问道。
“贵客,我们这里会弹琵琶的乐妓可多了,都弹得很好,比河东郡那边更强。要说谁最好,小的推荐香蕊夫人。”管事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微微弓着身子说道,“香蕊夫人那技艺,在我们安邑县堪称一绝!”
“香蕊夫人?”祝迈辰问道。
“对,就是香蕊夫人!”管事的说道,“她只要轻拢慢捻抹复挑,就能将客人的魂都勾走。
小的听说,她最擅长《霓裳羽衣曲》,这可是杨贵妃最喜欢的曲子。
不少达官贵人来咱翠玉楼,指名道姓就要听香蕊夫人弹琵琶!”
祝迈辰闻言,在心中忖道,这香蕊夫人,想必就是严修蕊!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香蕊夫人?”祝迈辰问道。
“既是贵客光临,小的这就去安排,包你满意!”管事的弓着身子说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昨日到过的那栋小楼。上楼后,直接进了天字第一号。
管事的请祝迈辰坐下,拍了拍手,十几名乐妓鱼贯而入。祝迈辰抬眼望去,就是不见严修蕊。
“这是今晚的贵客,你们要好生伺候!”管事的严肃地说道。
“是!”众乐妓娇滴滴地说着,给祝迈辰道了万福,各自入座,开始吹拉弹奏。
“香蕊夫人呢?”祝迈辰高声问道。
“贵客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管事的说着,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过了好半晌,管事的轻轻走了进来,先行了一个大礼,带着歉意说道:“贵客,香蕊夫人今日身体有恙,不能见客,还望贵客多多包涵!”
“什么?这点事都办不好!老子就是要见香蕊夫人!你去跟她说,今晚若是不来,老子明天就让人封了这翠玉楼!”祝迈辰佯装动怒。
他就想看一看,这块牌子到底有多大的威慑力。
管事的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贵客息怒!贵客息怒!小的这就再去恳请香蕊夫人出来拜见贵客!”
说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掌柜的,您来了?”管事的刚下楼,就见到了翠玉楼的掌柜。
方才他得到禀报,说有人持晋王府的腰牌前来,但来人并非时仲源。掌柜听闻大吃一惊,连忙赶了过来。正要上楼时,却见管事的火急火燎地从楼上下来。
“掌柜的,这位贵客非要见香蕊夫人!怎么办?”管事的问道。
“这人是什么来头?”掌柜的问道。
“小的不知道……似乎是从洛阳来的。”管事的回答。
“洛阳?你确定吗?”掌柜的吃了一惊。
“不确定,小的也只是猜测。”管事的摇了摇头。
“香蕊夫人怎么回事?”掌柜问道。
“她……她说今天不舒服,不想接客。”管事的小生禀道。
“叫她一定要来,就说是我说的。”掌柜说道,“还有,去库房拿几瓶上好的杏花村过来。”
管事的脚底生烟地跑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掌柜带着香蕊夫人进了房间。见到祝迈辰,掌柜满脸堆笑:“贵客,香蕊夫人已到。实在不好意思,让贵客久等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祝迈辰抬眼一看,果然是严修蕊。严修蕊看到是祝迈辰,也大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既然香蕊夫人来了,其他人你都带走吧,有她在就行。我不想见到任何人!再强调一遍,是任何人!”祝迈辰一脸冷峻地说道。
掌柜唯唯诺诺,连忙点头哈腰,将房内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随后轻轻关上房门,只留下祝迈辰与严修蕊二人。
“祝公子,怎么是你?你不是账房先生吗?怎么来这里了?”严修蕊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
“我是账房先生。是朋友请我来的。”祝迈辰淡定地回答。
“鬼扯!你朋友呢?”严修蕊问道。
“他有事先走了。”祝迈辰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别骗我了,祝公子,他们都说了,你是从洛阳来的。”严修蕊娇嗔道。她眨了眨眼,轻声问道,“祝公子,你是不是投靠了安禄山?”
“这是哪跟哪?我怎么可能投靠叛贼!”祝迈辰带着略微生气的口气说道。
“没有就好。现在你是贵客,我是香蕊夫人。贵客,想听什么曲子?”
“那就来一首《春江花月夜》吧。”祝迈辰缓缓说道。
严修蕊调了调琵琶,认真弹了起来。
祝迈辰半躺半坐,听着琵琶曲,喝着葡萄酒,一脸的快意。
他想明白了,所谓黑吃黑,根本就不存在,至少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对了,现在自己是洛阳来的,这个身份很好。
他居然想到,可以让沈大有等人启程先走,自己带几个人留在安邑继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