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前
太晨宫钟郁阁,景帝萧景元亲笔写好一封密信,写完又加盖上了天子私印,封入信封盒,又以火漆封好,然后唤吕绅过来:“吕绅,这份秘旨,安排黑龙卫得力之人密送风陵渡,亲手交由水师都督陈子昂,不得有误,如有意外,按机关毁信。”
“诺”
吕绅刚转身走,谢勋从阁外走了进来,遇见吕绅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吕公公这是有急事?”
吕绅点点头:“相爷,陛下交代了,咱家先走一步,相爷自便。”
谢勋点点头,举手算作回礼。
谢勋手揣着一本奏疏进了钟郁阁的内间,直接走到景帝王书桌前跪下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景帝抬头见是谢勋,直接抬抬手:“谢相,起来吧,今夜是你在理政房当值吗?晚上过来,难道有什么急事?”
谢勋答道:“陛下,急事算不上,怪事到有,陛下说只要是颍王奏报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呈给陛下,这不,连夜颍王送来的。”
谢相说罢,把颖王奏疏递到陛下书桌上。
陛下拿起奏疏,把奏疏放手里敲打几下,不急着打开,笑了笑说道:“朕这皇弟这些年惟恐朕想起他来,今日为何急报上来,你既然看了?说说吧?”
谢相笑答:“嫁女儿?求陛下恩准?”
景帝笑道:“颖王嫁女儿,报宗正府就好了,用不着上折子到朕这里来啊,莫非颖王想让朕给琳儿赐婚?他看中那家的公子了?”
谢相答道:“魏国太子?”
“魏国太子!”
陛下脸色一动饶有兴趣的翻开奏本,细细看了起来
“…….国有危难,臣弟不能尽力,臣弟愧疚,今永慧为国赴难,臣弟更心中不忍,这些年,弟醉情山水、嬉笑人间,皇兄多有宽容,臣弟心中感激,特请皇兄恩准,许臣弟独女萧琳儿为永慧公主赔嫁,一同赴魏,也算弟为国为皇兄尽一份力,臣弟顿首感怀……”
景帝合上奏折,有些哭笑不得,问谢勋:“谢勋,你怎么看?说实话。”
谢勋答道:“皇上,颍王这些年上的都是谢恩折子,其他朝事一概不论,端得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和亲那么大的事情,他反到参合进来,确实蹊跷啊!这永琳郡主是颖王爷的心头肉,宠爱犹胜几位王子,听说有意定下费家的婚事,这突然想着做公主的陪嫁,臣实在想不透啊!”
景帝有些为难,用手拍拍奏本,微微皱眉,想了片刻说道:“老五这些年,极少求朕什么事情,到是朕觉得心有愧疚,这些年赏赐不断。
当年起兵平叛,老五手里拿着父皇给的血诏,但是他犹豫不敢发兵,以致舅父被朕说动,跟朕起兵,又得你和崔炎接应,才让朕入了建都,事后他又自缚入京,奉上父皇血诏,此事总归是朕欠了他的。
这些年你们又总提醒朕防着他点,所以朕连个世袭罔替都没有给他啊,他恐怕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
景帝说起往事的时候,恰好吕绅也交代完事情回来了,景帝见他进来,就把手里的奏疏甩给吕绅:“你这老狗也看看吧,当年起兵的事情也是你撺掇的,看完了,你也说说吧。”
吕绅打开奏折,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合上奏折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当年国家危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这颖王无雄心魄力,怨不得谁,陛下才是天命所归,不过今天颖王求的这个事情,以奴才看,不若就允了。
自古后宫多争斗,且子息存活不易,若得永琳郡主一同入宫,也算公主的一份助力,且与子嗣繁衍有利,日后无论谁的孩子继承了北魏的皇位,与我南朝都是大大的有好处,另外陛下这些年恩待颖王,这些年观察也够了,只要再恩赏个世袭罔替,还怕郡主不用心嘛,毕竟她一家恩宠尽在陛下手里,她还不得乖乖帮着长公主处理事情。”
说罢吕绅,把奏折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
景帝拿起折子一下扫过去,脸上笑道:“你这老狗,真的是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要说你没收颖王的好处费,朕还真不信了?”
吕绅跪下磕头,笑着说道:“陛下,今日已经有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玉石东珠金器若干尽皆入了陛下内库,奴才一个子都没留,陛下本就早有开颖王禁的想法了,这次若赐了婚、又赏了世袭罔替,这天下谁不称颂陛下对兄弟的仁爱呢?况且在太后那边也能卖个人情不是。”
景帝用手叩了叩书桌:“朕这点心思从来也瞒不了你,杀你朕也舍不得啊,滚起来吧!”
“谢陛下”
吕绅笑着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
“谢相,你还有什么想法。”
景帝最后一次问谢相的意见。
谢勋想想说道:“陛下,臣有另外一个想法。”
景帝追问:“说说看。”
谢勋说道:“陛下,此事要看长公主怎么想,还有魏帝怎么想,之前微臣给陛下出的主意是选择能做太子的人选,所以在此时若真的让永琳郡主做太子侧妃,恐怕未必对长公主有益。”
景帝有些疑惑:“怎么说?”
谢勋答道:“永琳郡主可为亲王妃,不可为太子妃,若永琳郡主首先诞下男婴,就算永琳郡主不想争,未必下一代的皇子不争,陛下何必给公主添麻烦,加上若魏帝看到我梁国居然一次嫁两女,且郡主为侧妃,恐怕会被看轻,有失体面。
所以不如陛下给魏帝修书一封,如今魏国亲王中还有两人没有成婚,一个是皇三子晋王拓跋宏,就是这次迎亲使,在军中有势力,一个是皇五子福王拓跋安,此人掌握魏国半数财权,永琳郡主无论嫁给谁,也许对长公主来说都是助力。”
景帝对此回答颇为满意,不由的笑道:“谢勋,都说你是庙算无双,这样安排确实更为妥当,就这样吧,朕好人做到底,马上修书一封,吕绅你安排人送快马送去魏国,另外朕就封永琳为公主,以郡公主之礼陪嫁魏国,封颖王长子萧思玮为王世子,准颖王一脉世袭罔替,谢相,你去拟旨吧,回头朕用了印,吕绅,你马上安排人去颍州宣旨。”
谢勋和吕绅都跪下行礼道:“微臣,遵旨。”
景帝挥手道:“去办吧。”
谢勋起身转身出门而去,临到门口回头看了吕绅一眼,暗自笑了笑,吕绅被谢勋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临了微微摇头,实在想不出刚才谢勋瞧自己这一眼为了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