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腹紧绷得有些厉害,心头却又抗拒着和墨苍冥如何。
正要问孤阳,有没有其他办法。
却见盘腿打坐的了无,突然抬头看向了过来。
顺着他目光回头,就见常三娘正和常五娘一块出门:“小六的婚礼就在后天,我和五娘去给他帮帮忙布置好婚房。”
所以,呆在一真观,确实为难她们了。
要不然小六的婚礼都参加不了,还是黄泥庙近些。
灰小六和彭雅风也算得了正果,就算短暂,至少得了圆满。
这是最近唯一的喜事了。
我不由的朝她们笑了笑:“代我问好。婚礼我就不去了,到时你们帮我带份礼。”
常三娘直接从了无身前走过,没有半分停留。
了无目光微涩,低念了声佛号,复又垂眼敛神。
我不由心头一动,看向孤阳:“这孩子突然这么活跃,是不是因为我受了伤,服了炙阳的玄莲,又泡了极阴的地髓,在我身体不能调和,所以它才……”
“咳!”孤阳忙咳了一声,双眼左右看了看。
“至阴至阳之物,自然得阴阳和合才行,一旦在体内炼化,于独阴师弟、于江娘娘都是造化。”
“明白了!”我呵笑了一声,指了指后院的厢房:“道长和大师不怕的话,就到庙里住吧,以后还有事麻烦二位呢。外面日晒雨淋的,终究伤身,还显得我不懂待客之道。”
孤阳怕入庙被禁锢,摇头想拒绝。
可小朱朱咯咯的笑声传来:“白爷爷,别揪我头发,痒……”
孤阳立马神色一紧,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纵身就扑了过去:“白仙请手下留情,她的头发揪不得!”
老白善药,见到万年人参,哪有不心动的,揪几根参须,都是宝贝。
了无朝我双手合十,起身走了进来,直接到后院去了。
我看了一眼坚定守着的朴赞,也没有再理他。
回了房,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又在枕头下摸了摸,并没有摸到那瓶鹀鸟尸油。
小腹的隐胀感越来越强了,身体就像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
常三娘和了无那一晚,虽说有华鸣的动春符有关。
可究其根本,还是那地髓极阴,常三娘还没来得及炼化吸收。
了无为了救她,这才破了纯阳之身,为她调和。
经这事后,墨苍冥应该知道地髓虽是至宝,可极阴,不太好炼化。
我原先以为是有炙阳玄莲,地髓只是泡澡,应该不会这么猛的。
可越是极阴至阳的东西,就越难调和。
经一真观的事情,保不准这两样,也是墨苍冥有意的。
以为我不得不与他再度欢好,就会如何……
随着阴阳之气在体内游走,我一会冷得打摆子,一会热得直冒汗。
小腹一会紧绷,一会又温软。
就这样冰火两重天间,我咬牙苦挨着,还得调息平气的炼化。
随着时间推移,倒也没这么难挨了。
小腹也不再隐隐作痛,更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欢欣雀跃。
就在我以为要冲过去时,眼前热浪腾腾,有着谁桀桀的怪笑声传来。
一幅幅画面,飞快的在眼前闪过。
只来得及看见,画面中的主角都是墨苍冥和紫玄。
或是搂抱亲吻。
或是墨苍冥执长戟相向。
或是紫玄满脸哀切……
好不容易调整的心神,瞬间散乱,连小腹都又开始胡乱的跳动。
我忙舌抵上颚,十指握拳倒扣,在劳宫用力一掐。
然后五指如朱雀轻含,对着眉心重重一点。
在心底告诫自己:她是她,我是我。
前世缘,前世尽。
一世情,一世存。
她与墨苍冥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随着我念动,那些快速闪动的画面,慢慢消失。
我身体却瞬间一冷,如坠冰窟。
随着森森寒气涌动,我好像来到一间尘封的旧庙。
站在两扇好像随时都要脱落的庙门前,低声说着什么。
明明是我自己在说,可我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只感觉说完后,一步步走了过去,凑到木门的一条缝隙处,将额头重重抵在木门上,往里看。
就在我感觉额头好像被木刺扎了一下,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华母就是这样,额头抵在木门上献祭,换了华总十六年的命,可自己却抽了魂,得百眼附身,受尽折磨!
这不是我!
这是紫玄在献祭!
用尽全力想将脑袋收回,却从门缝里,窥见一只古怪的眼睛。
像是蜻蜓复眼一般,有着许多细小的瞳孔。
却又和人眼一般有着道道锁魂环。
可正中却又和猫瞳一般可以收缩,更甚至变成竖眸。
我想眨眼,想挣脱,可眼睛就像被钉死一样,只能从门缝里,与那只怪眼对视。
那个桀桀的声音,带着猖狂的笑:“紫玄,为了墨苍冥这个要重开鬼道的鬼君,你既然愿意献祭一缕神魂给我,哈哈!”
“你不后悔吗?”
“生生世世,永无悔意!”
一如我前面几次听到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跟着那怪眼猛的透过门缝,朝我看着的眼睛扑来。
这就好像一根针对着眼睛刺来,本能的想闭眼。
可我眼睛却怎么都闭上眼,眼那带着无数细小瞳孔的复眼,与我眼球贴着。
小腹突然一动,一道血气从小腹扑出。
那桀桀怪笑声,瞬间变成惨叫!
屋外,突然有着什么“啪啪”作响,不停的下坠。
我猛然惊醒,浑身湿透,转手捂着小腹,重重的喘着气。
刚才是它,救了我!
门却“砰”的一声响,直接被踢开。
墨苍冥神色紧张的进来,看了我一眼,一挥衣袖,将门重新关上。
门外好像有许多漆黑的东西,啪啪的朝下坠落。
墨苍冥一步跨到我身边,抬手就将我衣服扯开。
我想推开他,可经过刚才那两番折腾,全身骨肉都好像经过锤炼,虚软无力。
墨苍冥先是小心的抚过我前胸,又转手去抚后背:“炙阳、极阴,你不该自己这么冒然调和。”
所以,他承认是他!
我低头,不由呵笑:“那我是该与鬼君阴阳和合咯?”
他以为这是什么强制爱的剧本吗?
我逃,他追,略施手段,逼我不得不回来。
再略施手段,我就不得不与他翻云覆雨,各种玩弄。
再日久生情?
走肾到走心?
他以为,这炙阳、极阴调和后,对我和腹中孩子都是一场大造化,那我经历的痛苦就不算了?
就因为最后的结果是好,他就可以事先不与我支会半声,就这么让我煎熬着!
熬不过去了,还得摇尾乞怜,去求他!
鬼君当真算无遗策,还好心得前告诉我,在东偏殿放了泥像,让我点香就能唤他。
原来,就等着这会!
“呵呵!”我伸手将他推开,嘲讽的看向墨苍冥:“其实鬼君和紫玄神女才像呢。”
墨苍冥不解的看着我。
我强撑着,不让虚软的身子瘫倒。
与墨苍冥对视:“她是轮回紫莲,你有幽冥青莲,都有莲蓬,心眼多啊!”
全都在算计!
我愿为你以死殉情,得天谴,也要复活你。
我愿为你献祭神魂,也要助你!
他们爱得惊天动地,生生世世不悔,剜心掏肺!
可我呢?
我算什么!
我抬眼看着墨苍冥,挥了挥手:“我已经调和好了,还请鬼君记得自己的承诺。”
“你我已无供养关系,鬼君再这般直闯,我无力对抗鬼君,但拼尽一声精血,崩坏紫玄神女那缕残魂,还是可以的。”
“你与她是一体,她残魂崩坏,你也要死了。你这等于……”墨苍冥冷笑。
可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掌心。
一把抓住我的手,直接将手掌摊开。
看了右手,又忙换了左手。
瞬间变得颓废,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双手掌心劳宫,各多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暗黄凸起。
边缘处,已经渗出褐色的血清。
赫然就是华母要长出鬼眼前,先生出的鸡眼!
我吸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看着神色变得哀切的墨苍冥。
轻声道:“鬼君知道,她为什么只剩一缕残魂了吧?”
“她为了你,向华母一样,献祭了魂魄。”
“我可以助鬼君,想办法温养她的残魂。还请鬼君看在紫玄神女这般深情的份上,为她守住这份情,不要再与我牵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