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我哪来的什么舅舅?”
“国公夫人你可别乱认亲戚呀!”
陈宴瞥了眼朝自己方向,扑来的孟绾一,冷嗤地不退反进,向前以巧劲一推。
“啊!”
始料未及的孟绾一被迫转向,腿下猛地踉跄,跪在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之人身前。
“诶!”
“陈大人,您这是作甚?”
孟瀚仁目睹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尤其是这跪在自己身前的孟绾一,诧异道。
一时之间,看不懂这操作了....
“阿宴,大郎,我是娘啊!”
孟绾一短暂怔愣之后,迅速回过神来,顾不得被跪的是谁,张望寻找着陈宴的方向,喊道:“哪怕从前咱们之间,有什么龃龉,那也是家务事啊!”
“你心中有什么怨气,娘给你磕头认错道歉!”
“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你就救救你舅舅,好不好?”
孟大国公夫人眼眶红红,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言语之中,充斥着动容。
“好啊!”
陈宴笑脸盈盈,答应地不带一丝犹豫。
“真...真的?!”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饶是装模作样的孟绾一,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原只是想架住陈宴的,却没想到能如此顺利.....
“当然是真的!”
陈宴颔首,淡然一笑,看向女人的目光炯炯,斩钉截铁道。
好似母慈子孝一般。
“额?”
“大哥他能是个心软的主儿?”
李璮见状,摩挲着下颌,心中疑惑。
自己认下的这位亲爱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对着达溪珏就是族谱点名,能被一个装模作样的娘们,给忽悠住了?
直觉告诉李璮,这其中有猫腻,尤其他大哥笑得还极其古怪....
一百分里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陈宴的笑容愈发渗人,直至透出令人胆寒的阴鸷,冷冷道:“老娘们,你不是要磕头吗?”
“你不是喜欢磕头吗?”
“今日就让你好好磕个够!”
说着,没有任何停顿,快步上前,径直一把薅住孟绾一的发髻。
老娘们的操作很有可取性....
但可惜的是用错对象,陈宴不是任人拿捏的曹国舅,更不是委曲求全的大林子。
头皮上传来的阵痛,令正在表演的雍容女人,瞬间花容失色。
“陈宴,你想做什么!”
“放开我娘!”
“赶紧放开我娘!”
陈辞旧、陈故白两兄弟见状,脸色一沉,厉声大喝。
随即,作势就要冲上去。
“有没有点儿眼力劲?”
“还不拦着点两位小公爷,以免影响到朱雀掌镜使的雅兴!”
李璮嘴角一扬,勾起玩味之色,适时吩咐道。
左右的玄武卫绣衣使者应声而动,箭步上前,旋即就钳制住陈氏两兄弟。
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
他李璮可是大哥贴心的好兄弟,怎能让俩玩意儿搅了好事儿呢?
“孟瀚仁!”陈宴笑了笑,喊道。
“在。”
“将你母亲的灵位请出来!”
“是。”
孟瀚仁两眼放光,前去朱异的手中,接过递来的牌位,又快步返回摆在了孟绾一的面前。
灵位为什么会随身携带?
他又会为什么会心甘情愿配合?
一切都是因为的陈宴的许诺。
此刻正是兑现之时。
“陈宴,你想做什么?”孟绾一看清了那摆在身前,刻着熟悉名字的灵位,顿时慌了神。
她装不下去了,就连称呼都下意识地暴露。
“孟绾一,你既然喜欢磕头,那就对着被你害死的这位,好好磕!”
“磕个痛快!”
陈宴用力拽着孟绾一的发髻,俯身贴近,一字一顿道。
众所周知,陈宴这个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
继母大人都主动要求了,当儿子的又怎能不满足呢?
“陈宴你敢!”孟绾一咬牙切齿。
“砰!”
“砰砰砰!”
陈宴笑而不语,没有作声,回应孟绾一的只有摁着她脑袋,此起彼伏的磕头声。
那梳得整齐的青丝,散落了一地,随着有序的节奏,上下摆动。
“陈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可是你娘!”
被绣衣使者牵制住,无能为力的陈辞旧,歇斯底里地质问。
“我娘姓谢不姓孟!”
陈宴回眸,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回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更不是这种心肠狠辣的毒妇!”
“砰砰砰!”
说话的同时,陈宴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依旧帮助孟绾一,完成着她磕头的心愿。
堪称二十四孝好继子。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刺客,没有杀死这个混蛋!”
陈辞旧怒视陈宴,眸中尽是怨毒之色,是藏不住的恨。
但凡这贱人死在了秦州,都不会有今日的羞辱。
他凭什么能有如此好运?
“娘,您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
“陈宴大人为您主持公道了!”
孟瀚仁怀抱着母亲的灵位,双目通红,饱含热泪,仰天长啸。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报仇无望,直到这位大人的属下找上了门....
“国公夫人,你说说你怎能如此蛇蝎心肠呢?”
陈宴闻言,将孟绾一的头薅起,阴阳怪气道:“堂堂孟氏的嫡女,竟能做出毒害庶母之事?”
说罢,咂起了嘴,满是嘲弄。
“陈宴,你不得好死!”
额头早已磕破,殷红的鲜血渗出,布满了孟绾一雍容的脸,显得极其狰狞,斜眸盯着陈宴,诅咒的话语从牙缝中蹦出。
这是远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更狠的羞辱。
竟让自己给那个贱人的牌位,以及她的儿子磕头.....
“国公夫人说什么?”
陈宴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笑道:“悔不当初,还要好好忏悔?”
“那就只能遂你心愿了!”
“砰砰砰!”
话音落下。
陈宴眸中闪过一抹狠意,拽着孟绾一的头,又重重磕在了地上。
他最孝顺了。
怎能忤逆继母的意思呢?
纵使懦弱如孟饮冰,也再也看不下去了,厉声道:“陈宴,陈掌镜使,你今日对你娘的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了,就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吗?”
陈宴闻言,耸耸肩,淡然一笑,回道:“国公夫人不都说了嘛,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
“再说这磕头也是她自己要求的,陈某不过是成全而已!”
被世人戳脊梁骨?
那首先也得能传出去才是!
其次这可都是,他的好继母要求的呢....
孟饮冰怒不可遏,痛骂道:“绾一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到头来就这么对她,你真是个畜.....”
但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宴所打断:“孟大人这么心疼的话,不如跟你的好妹妹一起忏悔咯?”
“你敢!”
一股不妙的预感,开始疯狂涌上孟饮冰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