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黑鹰被那骤然炸开的白光晃得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几百只马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颗还没来得及丢出去的黑色玩意儿。
“干扰弹！十秒有效！走！”李正嗓子发干，吼声几乎变调，一手一个，死死抓住黑鹰和威卡的胳膊，借着爆炸的冲击波猛地向旁边扑倒翻滚。
几道灼热的光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后背射入地面，留下几个冒着青烟的小坑。
威卡甚至没等李正发话，身形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动作快的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灰影。
她鼻子用力嗅了嗅，混乱的气味中，左侧那条几乎被荒草完全覆盖的小径散发着一丝微弱的、通往下方山谷的潮湿泥土气息。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驿站废墟里传来那个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吼叫，声音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又是几束光线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泥土草屑炸得四散飞溅。
威卡耳朵尖锐地抖动了一下，猛地回身一扑，用身体将李正和黑鹰撞进旁边一个浅浅的土坑里。
下一秒，三道交叉的红色光束精准地扫过他们刚才翻滚的位置，连地皮都削去了一层。
“十点钟方向，有条野兽踩出来的小路，跟紧！”威卡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率先朝山坡下方冲去，身影在摇曳的草丛中若隐若现。
李正被拽着踉跄前冲，苏日娜和瑞恩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如果那家伙没撒谎…
胸口那道与黑鹰相连的血契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感觉不对，不是黑鹰的情绪波动，更像是一种……警告！
他脸色骤变，一把死死拉住埋头猛冲的黑鹰：“等等！前面有埋伏！”
“你说什——”
黑鹰的话还没问出口，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三颗黑乎乎的小球悄无声息地滚了出来，直奔他们脚下。
李正瞳孔一缩，几乎是凭借本能，抄起手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头，用尽全力砸向其中一颗，同时声嘶力竭地吼道：“闭眼！捂住耳朵！快！”
轰！轰！轰！
三声闷响接连炸开。
这一次，不只是白光刺眼，更伴随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嗡鸣，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李正感觉整个脑袋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团黏稠的浆糊，思维瞬间变得无比滞涩沉重，他死死趴在地上，牙关紧咬，抵抗着那股几乎要将意识剥离的昏沉感。
“……这……他妈又是……什么……”黑鹰趴在他旁边，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也被震得七荤八素。
黑鹰抱着脑袋在地上抽搐，喉咙里嗬嗬作响，像破风箱。
李正感觉自己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那是血契传来的，比挨一拳还难受，直往神经里钻。
这玩意儿直接攻击神经？
威卡晃了晃脑袋，低吼一声，已经先一步爬起来，动作还有点摇晃，显然也不好受，但比他们俩强多了。
“分头走！”李正嗓子哑得厉害，“他们人手不够！”
“放屁！”黑鹰牙缝里挤出声音，一把薅住李正的胳膊，勒得死紧，“老子跟你绑死了，要死一块死！”
威卡没废话，重重点了下头，扭身就朝着山脊另一侧的黑暗里扎了进去，灰色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操，你小子到底惹了什么东西？”黑鹰拽着李正，两人一瘸一拐，互相拉扯着，冲进另一边的黑影里，“这些破玩意儿哪儿掏出来的？”
李正现在哪有心思解释，苏日娜和瑞恩的脸在眼前晃。
黑色令牌，“蜂巢”，那个中年人，还有这些层出不穷的怪东西……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可能。
“回去再说！”李正声音压得极低，“先甩掉他们，回聚居地要紧！”
黑鹰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倒也没再刨根问底，跟着李正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和土坡间玩命狂奔。
夜色帮了大忙，后面追兵的光束和喊叫声渐渐远了，似乎那些人也没想到他们能从那种攻击下脱身，追得有些紧。
但两人谁也不敢停。
“喘口气，”黑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那娘们儿…威卡，你还能联系上不？”
李正摇头：“血契就咱俩，她那边…只能看她自己了。”
威卡的身手和对这片草原的熟悉程度，李正不担心，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聚居地。
突然，地面又开始抖。
这次动静更大，一下一下的，非常有规律，沉闷得让人心慌。
“娘的，这绝不是马蹄声，”黑鹰猛地站直，侧耳细听，“太沉了。”
李正的脸色彻底变了。
远处，草原的地平线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东西移动的姿态极其怪异，既不是生物的奔跑跳跃，也不是车辆的滚动，像某种沉重的金属节肢动物在爬行，月光勉强勾勒出它冰冷反光的轮廓。
“我靠…那什么玩意儿？”黑鹰的声音都发颤了。
“猎手”…李正心里咯噔一下，这东西他只在另一个地方的记录里见过，专门用来追踪捕杀的机械怪物。
蜂巢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技术也到了这个地步？
“跑！”李正吼了一声，拽起黑鹰就跑。
那巨大的黑影似乎立刻捕捉到了他们的动静，移动速度骤然加快，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隆隆地压了过来！
地面震得脚底板发麻，风声都带着一股金属摩擦的尖啸。
这样跑下去，被追上是早晚的事。
李正猛地停下，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黑球。
“你他妈干嘛？”黑鹰急了。
“继续跑！别回头！”李正大喊。
“疯了？说了死一块儿！”
机械猎手已经很近了，身上似乎有红点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你活着，至少能给哈斯图他们报个信！”李正吼道，“相信我一次！”
黑鹰死死盯着李正，又看了看后面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狠狠一跺脚：“操！你他妈给老子活着！不然老子做鬼都得削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向旁边的树林。
李正转过身，面对着那轰鸣而来的钢铁巨兽，深吸一口气，将黑球奋力抛向空中。
“来，让老子看看你们这帮阴沟里的老鼠长进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