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中。
太和帝刚刚遣散了小朝会,捏着略微发疼的脑袋靠在龙椅之上。
北桓大军逼近,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赞同主战的人越来越少,太和帝的压力自然也就越来越大。
原本刚才那场小朝会,太和帝是希望首辅张骇之主动提出主和之意,但结果这老匹夫依旧冥顽不灵,和他在唱对台戏。
若非内阁大学士曾行知及时解围,这小朝会客就尴尬了。
“禀陛下!”
“刚锦衣卫来报,六皇子又发……又出事了。”
御前太监张川,看着脸色阴沉的太和帝,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这个老六,这种时候还不肯消停,真是气死朕了。”
太和帝嘴上虽然在抱怨,可脸上的阴沉反而少了些许。
他拿起张川刚地上来的密报,展开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良久,他这才气呼呼地道:
“胡闹!这宁淮和宁胜怎么就非得和老六过不去呢?”
“不就是一个福宁宫吗,至于如此设局坑害自己弟弟吗?”
太和帝一看那密报内容,就已经猜到了宁淮肯借钱给宁枫的用意,这分明是吃准了宁枫按期无法还钱,这才肯如此大方借钱。
不过这两个混账,居然一出手就是二百万两。
可他堂堂太和帝,刚才却还在小朝会上为了五十万两的军饷而和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六殿下生性善良,宅心仁厚,此事若是您不干涉,怕是会酿成大祸啊!”
张川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太和帝微微点头:“去,传旨让宁淮和宁胜来见我。”
“奴才这就去。”
张川心里松了口气,这要是等到三个月后事发,这三位皇子之间怕是非得打得头破血流不可。
可就在张川即将要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一脸气喘吁吁的宁枫却闯了进来。
“老六?你怎么来了?”
太和帝诧异了一下,以为宁枫是法诀自己被人坑了,所以前来告状了。
却不想宁枫先是抓起龙案上的茶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这才喘着粗气道:
“父皇,儿臣有笔稳准不赔的大买卖,您想不想要参与?”
“……”
太和帝顿时黑了脸,没好气地的道:
“你这大买卖该不会是去买宅院吧?”
“咦,父皇,您居然已经算到了?果然这天下之间,也唯有我们父子二人才能算得上是聪明绝顶。”
“不过父皇,你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买卖,但怕是还没出手吧?”
“相比之下,儿臣可是已经买了将近三十套宅院,可见儿臣还是要比父皇聪明一些的。”
宁枫骄傲地咧嘴笑着,那模样又喊又傻。
“这个憨子,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真是……”
太和帝看得有些心疼,便忍着没去揭穿真相。
他怕宁枫接受不了事实,要是再被气出个好歹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朕是一国之君,岂可与民夺利?”
“而你作为皇子,同样不可如此,所以虽然你这买卖稳赚不赔,但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再去购买宅院。”
对于宁枫,太和帝这番说辞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凡只要是换了另一个皇子在此,势必会被太和帝骂得狗血淋头。
“禁止我购买宅邸?那我怎么借机暴富?”
宁枫心里顿时有些无语。
他之前就盘算过,自己手里还有一百万银子,买下镇北王府自然是够了的。
但既然都已经掏家底了,那就干脆玩把大的,不光买宅院,干脆就把内城空出的商铺统统买下来。
这要是等到京城恢复正常,他的资产岂不是得翻上好几倍都不止?
是以,宁枫就把主意打到了太和帝身上。
放眼当下,也唯有国库还有银子,只是这该怎么骗出来呢?
上次户部税银,那是刚好没有缴纳进国库,所以宁枫这才捡了个便宜。
可这国库内的银子,可不是他硬抢就能带走的。
“父皇,儿臣可没有跟百姓争利,那些都是百姓们自己卖掉的宅院啊!”
宁枫没辙,只能耍起无赖:
“您天天教导儿臣要自强自立,儿臣现在只不过是做点小买卖,您就这个不准,那个不许的,那我干脆还是去边境吧,正好可以多杀几个北桓蛮子。”
“说多少次了,就藩之事不准再提。”
太和帝顿觉头痛,这个老六最近只要是一不顺心,就拿就藩说事,太和帝自己都已经快被逼疯了。
“那你就借儿臣一点银子,我再去买点宅子,我就不去就藩了。”
宁枫一摊手,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罢了!罢了!”
太和帝实在不堪其扰,道:
“朕单独赏你十万两,算是对你这段时间以来优异表现的二次褒奖。”
“但朕有言在先,这十万两你一旦花完,就不准再胡闹,也不准再提就藩之事。”
“好,儿臣答应父皇就是。”
宁枫立刻喜笑颜开,就好似刚刚好在闹腾的孩童忽然得到了想要的糖葫芦,一下就转阴为晴:“父皇,你快把银子给我,等我回头赚了就都还给你。”
“你到时能不来求着我就算是不错了。”
太和帝心想,这房价如此暴跌,哪里会在短时间里暴涨回来?
这宁淮和宁胜也是,骗什么不好偏要去骗一个憨子,结果憨子倒是真心了,朕有平白无故地搭出去十万两银子。
“行了,朕这就给你写个条子,你自己去内务府取吧!”
太和帝不耐烦地快速写了一个领款条,顺带盖上了玉玺。
这内务府是独属于皇帝的库房,并不归国库所有,属于皇帝的私人钱袋。
这次宁枫来闹,太和帝自然不可能通过国库给钱,因为这需要六部商议,方可给钱。
可现如今北桓大战在即,六部天天嚷嚷着国库空虚,太和帝也不好意思去再打国库的主意。
“儿臣谢过父皇!”
宁枫欣喜地一把抓过条子,然后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御书房。
“陛下,需不需要奴才陪六殿下过去?”
张川问道。
太和帝失笑地摇了摇头:“就这憨子的名声,宫里哪个人不怕他?你还怕内务府不给他银子?”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担心六殿下从未去过内务府,怕他找不到路。”
张川赶紧解释道。
“随他去吧!要是找不到更好,省得朕心疼自己的银子。”
太和帝揶揄了一句,随后便又专心于政务起来。
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才刚刚跑出御书房的宁枫,正拿着一支毛笔,对着那张领款条子正在一阵疯笑:
“十万两,你当是过家家呢?”
“我不得在前面多加个数字吗?这加个一,就是一百一十万两,要是加个九,那可就是九百一十万两了,啧啧,古人对于数字的书写实在是太不严谨了,哈哈哈!”
宁枫一边落笔,还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