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听闻,陷入沉思。片刻后,起身向宝庆大师恭敬地拜了拜,宝庆大师赶忙起身回礼,颂道:“阿弥陀佛。”
周侗说道:“今日聆听大师一番教诲,犹如醍醐灌顶,胜读十年书。本帅平日一心专注于对西夏作战,却疏忽了江湖纷争所带来的影响。我有意上奏天子,为少林派和华山派树立威望。华山派可凭借自身实力,抵御昆仑派入侵中原武林;少林派广结佛缘,以慈悲为怀,引导百姓,压制无知民众误入邪教歧途。大师以为此策略如何?”
宝庆大师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元帅所言甚是在理。只是少林派声望受损,犹如大厦将倾,想要重振威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华山派三大剑客又久不闻世事。”
周侗微微点头,说道:“祖师郭遵曾经师从少林,本帅所擅长的霹雳斩双刀刀法,与宝智大师的双戒刀刀法有诸多相似之处,所以那日才能较为轻易地战胜宝智大师。我打算修书一封给少林,在信中说明我周侗一半武功实则源自少林派,无论胜负,皆因其中多是少林功夫。另外小儿世英虽是被掠去少林,但也被宝光剃度,并起法号";道然“,也属少林俗家弟子。少林派可将此信公之于武林,以正视听。华山派陈抟老祖与宋太祖渊源极深,如当今天子一道旨意,相信华山派必出全力。”
宝庆大师说道:“如此安排,甚好。”
这时,武松忽然走上前,神色庄重地说道:“当日是我火烧少林寺,致使少林派威望受损,我武松在此立誓,日后定当投身佛门,以弥补当日火烧佛门的过错。”宝庆大师微笑着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与观武施主颇具佛缘,此乃善举,善哉、善哉。”
周侗听武松之言,心中感觉不妥,但武松己然说出,心想:“将来也不必出家,做个俗家弟子吧。”
且说周侗返回府中后,即刻写表上奏,详细陈明江湖局势的利害关系,特别是邪教兴起威胁到了天下安稳。天子阅后,不久便下诏,重新册封“七宝禅师”,将万佛寺方丈宝庆大师、白马寺宝慧大师增列为七宝禅师之列。
天子又下诏书,表明要修缮宋太祖时建的西岳庙,并效仿宋真宗前往华山西岳庙祭祀华山神。少林派和华山派领受诏书后,两派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逐渐稳固,成为了江湖人士敬仰的泰山北斗。但令周侗没有想到的是,多年后武松真的皈依佛门,在六和寺出家,后被宋徽宗封为“清忠祖师”。更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周世英后来以“道然”之名习得少林绝学,搅起武林纷争。
周侗回想起武松所发的誓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和隐隐的悲伤。又想到大元帅章楶所交付的在西夏水源下毒的重要任务,便将武松唤至跟前,说道:“二郎,我写了两封书信,一封是写给大名府卢员外的,只是报个平安。一封是给我义兄柴皇城的。你此次前往沧州,务必亲手将书信交予他,如此,便算圆满完成使命。倘若你心中思念家乡兄长,也可回家小住几日,再回来便是。”
武松听闻,感动不已,不禁潸然泪下,当即拜伏于地,泣声道:“师父,弟子往昔在山东老家时,因一时冲动不慎伤人,随后匆忙逃往大名府。幸得师父与师娘收留,承蒙师父悉心传授武艺,弟子方才习得霹雳双刀与鸳鸯腿的精妙技法。弟子定当速去速回,跟随师父继续刻苦钻研武艺,日后定要杀敌报国,绝不辜负师父的谆谆教诲之恩。”言罢,武松恭恭敬敬地向师傅、师娘拜别,又与林冲、孙立、徐宁一一辞行。
孙立修书一封给家中报平安,将书信交给武松。其余师兄弟皆已奔赴战场,忙于军务,无暇作别。
武松怀揣书信,身带金银,在帅府中选了两名亲兵,这二人是亲兄弟,哥哥叫朱贵、弟弟叫朱富。三人朝着河北沧州方向疾驰而去,只为快些将书信送达素有“赛孟尝”之称的柴皇城手中。
却说十几日转瞬而过,武松已然越过东京汴梁城,朝着沧州方向行进。这一日,武松、朱贵与朱富三人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恰好在途中寻得一处歇脚之地。
正当此时,朱贵突然大声呼喊:“哎呀,快救人!”
武松与朱富顺着朱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儒服、颇具书生模样的人刚刚上吊,双腿还在不住地挣扎乱蹬。
武松见状,迅速抽出佩刀,几步疾奔上前,手起刀落,砍断了那上吊用的衣带。朱贵与朱富亦急忙赶过去,一个为其捶打后背,一个为其轻抚前胸。
片刻之后,这人缓过神来,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三人,突然放声大哭道:“三位恩公,你们救我这无用之人所为何事啊?”言罢,哭得愈发悲切。
朱富面带微笑,和声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方能有诸多可能,还是活着为好啊。”
那书生听闻,长叹一声,说道:“也罢,此番也算是死过一回了。小生名叫王伦,多谢三位好汉救命之恩。实不相瞒,小生参加科考未能中第,便与好友杜迁一同返乡。怎奈昨日在旅店之中,不慎丢失了盘缠,如今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下了店钱。小生已然整整一日未曾进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啊。”
朱贵听闻,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水囊,递到王伦面前。
王伦见此,也顾不得许多,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待王伦吃饱喝足,精神明显振作起来。
武松开口问道:“你在何处丢失的盘缠?”王伦答道:“小生就住在前方不远处的客栈。第二日清晨醒来,便发现盘缠不见了。好友杜迁还留在店内,店主却说是让我出去借些钱来还账。然而,我四处求借,却一无所获。那店主竟让我沿街乞讨,可小生乃是读书之人,自视为高洁之士,岂不闻‘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又怎能做那等卑贱之事。”
武松听闻此言,连忙制止王伦,说道:“你在前面带路,今日我们便住在那家客栈。”
王伦在前头领路,三人牵着马匹在后面跟随。途中,武松说道:“我看这家客栈恐怕就是黑店,你的盘缠多半是被他们偷去了。”
朱贵接着问道:“此处究竟是何地?隶属哪座州府管辖?”王伦回答道:“此处距离邺州尚有六十余里路程,在官道旁有一个规模颇大的饭庄,其后院便是客栈。平日里,这家店生意兴隆,热闹非凡。但不知为何,不仅我们丢失了钱财,听闻还有其他客人也遭遇了财物失窃之事。三位恩公在此住宿,务必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