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道歉!”
听到“道歉”二字,牛蒙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直接撞过江寒拦住门的手臂,冲到大妈面前。
只见他伸手抓住惊呼惨叫的大妈,抡圆一圈,就把人扔进两米高的绿草丛里。
跟着大妈过来的两人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直到樊大妈飞进草丛,这才赶紧抓住牛蒙:“哎呀,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对,不能打架,再怎么那也是……”
论蛮力,普通人肯定打不过牛蒙。
更何况此时牛蒙已经被完全激怒,也不管那两人是来干啥的,更不听劝。
两个臂膀左右一撞,壮汉们就被撂倒在泥水里。
闯祸的两个孩子愣愣站在原地。
他们被暴脾气的牛蒙吓呆了,而此时牛蒙红着眼,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哪怕这是孩子。
“你们两个就是天生的坏种,都滚远些。”
说着,就跟丢垃圾一样,一手一个,把俩孩子全抛进草地中央。
他指着在草地泥水里乱爬的几人道:“不许用我的柴,不许再让我看见你们。再敢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喊声,再加上牛蒙的怒吼,在这绿雨里格外瘆人。
换一个视角,就是一场家庭伦理惨剧。
“樊妈妈”抹去脸上的雨水,指着江寒和牛蒙,声嘶力竭道:“我是托养家庭的妈妈,你们没有爱心,还要殴打人,我要去基地告你们欺负儿童。”
爱心妈妈?
看过丽丽姐的资料,结合小小的记忆,江寒脑里就有印象了。
废土世界里,最珍贵的资源就是人口,如果没有足够人口聚集在一起,就无法抱团应对各种危机。
可是经历过废土初期人口锐减的混乱时代,家庭作为最小的社会单位变少,自然繁衍后代已经不是主流。
当然组建家庭也不是普通人的福利。
没有安全感的世界里,小孩子生不起,更养不起。
人类地位已经倒退到生存边缘。
众多基地组建起的人类联盟不能坐视人口继续减少,于是调配优质精子和卵子,在人造羊水和人造子宫里孕育成婴儿,再分发各个基地。
这样人类联盟里的人口数量和性别都可以控制,也能防止小基地的近亲繁殖。
于是孩子跟孵小鸡崽似的,一批又一批生产出来,再交到各个寄养妈妈抚养,教导生活常识。
每个孩子每日有一份套餐,一个积分,一直抚养到十岁。
其实一个小孩子是吃不完一份套餐的。
这些寄养妈妈会把多余套餐低价卖出去,她们每月收入不低。
寄养妈妈里有真正喜欢孩子的,也有只把这些孩子当商品的。
按理说,才五六岁的托养孩子不应该进荒野,这是把孩子当童工,又能多挣积分。
平时不出事也就罢了,各处管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出事闹大,牛蒙和江寒被罚些积分,这些妈妈的抚养资格也会被取消。
江寒指着那两个已经从草丛里被人找出来的孩子,扬声道:“你先想想,怎么跟基地解释五六岁孩子进新拓荒区,而且绿雨期不回基地,现在还受伤了。看基地是罚你还是罚我?
我还要说你教坏孩子歧视基因战士,故意让孩子淋雨出来找事。”
江寒嘴巴不停,把樊大妈说得一愣一愣的。
在她印象中,这种基因二代的脑子都不转弯,因为是淘汰下来的基因二代,基地也不怎么管,只要吓唬吓唬就听话了。
她以前也养过一段时间基因二代,就像养小猫小狗一样。
命贱,天天关在房间里连话都不说,吃点东西不饿死就行,比养普通孩子还省事。
可现在江寒牙尖嘴利,被当面这样一说,她才觉得自己遇到麻烦。
基地自己的抚养费是每月一百五十积分,卖孩子们的套餐能得一百二十积分,另外孩子的购物积分六十也是自己在管。
而且孩子现在就能出门拾荒,至少做到十岁,还能做五年,这些年的积分都是白捡来的。
要是自己抚养权真没了,这些该是自己的收入就全没了。
想到这,樊大妈收了泼妇样,低了声做出委屈样,倒打一耙:“反正你们基因二代跟我们不一样,没爱心,我不跟你们计较。”
来帮忙的两人满身泥水,一脸懵逼:“樊妈妈,你是寄养妈妈,刚才怎么不说?
还有那柴草你说是自己收集的,不好烧,还要我们帮你砍下一棵枯树。
现在又说人家故意欺负你们,这究竟是谁欺负谁?”
谁都不是傻子,眼见牛蒙这架势是打不过,他们要帮忙的心也就不那么强,而且还要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来。
江寒觉得好笑,真是好人打堆了,而且还是在废土世界,够讽刺的。
两个男人把樊大妈埋怨一通就急匆匆走了,他们要赶紧清洗头脸和手臂。
绿雨不能直接碰触皮肤,如果停留太久,皮肤老化得很快,年轻人也会满脸皱纹。
樊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也走了,嘴里虽然说着不服输的话,可脚下跑得飞快,拧着两个孩子耳朵的手也没有松开。
她没有料到自己随便说的话,会让两个孩子学了去,还直接到人家面前来。
回去后得好好收拾这两个蠢东西。
现在大家都要忙着处理淋雨后患,这场闹很快就停了。
牛蒙忙着用纸巾擦去雨水,江寒却站在门口,竖起两只兔耳朵在听。
另外三家帐篷跟这边隔着好几十米,因为绿雨下得窸窸窣窣,只顾着防止变异鼠和乱长的杂草,江寒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他们。
现在大家闹得不愉快,这听墙角的本事自然要拿出来。
可惜,隔着满地的草叶,她除听到樊大妈那里孩子的哭声,其他人的情况还是听不清。
好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是这场绿雨,也没有这场闹腾。
还是雨快点停下来吧!
就好像听到江寒的心声,傍晚时,绿雨终于只是稀稀疏疏落下来。
此时木棚前面的那片空地已经长满植物,藤蔓、杂草、灌木和树苗挤得密不透风,都在拼命想多占一些空间。
江寒忧心忡忡,自己特意留下的那些返祖豆苗,南瓜苗,姜蒜苗,可别被这些草给挤死了。
她浑然忘了,那些植物现在也是野生的,根本不是现代大棚里的娇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