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郊外的三里甸在暮色中显出青灰色的轮廓,废弃厂房的铁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薛盟抚过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鎏金女神像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整了整定制西装领口,听见厂房深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薛先生,都安排妥当了。";黑衣大汉阿牛递来微型录像机,金属外壳沾着水雾。薛盟接过时瞥见曾璐蜷缩在承重柱后的剪影,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漏下来,在她旗袍开衩处割出一段苍白的弧线。
吴毅的惨叫惊飞了檐下的乌鸦。铁钩穿透肩胛骨的瞬间,他看见薛盟皮鞋尖沾着露水,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花斑。";清岩会所的炸弹是你放的?";财神转动翡翠扳指,监控屏幕蓝光映得他眉眼模糊。
曾璐突然颤抖起来。她记得那晚会所包厢的檀香,记得吴毅把炸弹遥控器塞进她手包时的温度。此刻蒙眼布下的黑暗里,薛盟的沉香气息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她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脆响。
";小璐?";吴毅的怒吼带着血丝。曾璐的沉默让薛盟笑起来,他摘下羊皮手套,指尖抚过她耳垂的珍珠,";江大建筑系高材生,毕业却进了规划局当科员,很聪明的选择。";
第二个问题撕开温情的假面。当吴毅怒吼";我和她清清白白";时,曾璐在记忆碎片里看见丈夫的西装内袋——那封没寄出的举报信,正静静躺在她今早熨好的衬衫旁。
";承认吧,你们每周四在云顶酒店1207房。";财神划亮打火机,火苗舔舐着吴毅的婚戒。曾璐想起那间套房的落地窗,想起吴毅如何把她的头按在玻璃上,看楼下车河如流光。
铁链声突然炸响。吴毅挣断束缚扑过来时,阿辉的铁拳已经挥出。曾璐听见皮肉相撞的闷响,血腥味漫过鼻腔,她突然意识到旗袍下摆的污渍不只是铁锈。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薛盟摇晃着红酒杯,暗红液体在杯壁留下蜿蜒泪痕。吴毅盯着录像机红灯,冷汗浸透蒙眼布,";你们敢……";
";上个月卢文副局长车祸身亡,媒体说是醉驾。";卢先突然开口,他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流转着蓝芒,";可我们查到他账户多出三百万,转账记录指向清岩会所。";
曾璐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吴毅书房里那个加密U盘,想起他删掉通话记录时的冷笑。当薛盟提到";特殊场景";时,她终于明白那些深夜归来的酒气里,混着怎样的恐惧。
吴毅的崩溃像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他先是用公仆身份虚张声势,接着搬出人大代表的头衔,最后在";同性恋视频";的威胁下蜷成虾米。薛盟蹲下来,沉香木梳理着他油亮的背头,";吴主任,名誉和性命,哪个更重?";
曾璐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她看着吴毅颤抖着签署认罪书,看着薛盟将雪茄按在伤口上,青烟袅袅升起时,她突然想起结婚那天的誓言——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
当黑色奔驰载着三人消失在晨雾中,阿牛踢了踢地上的血迹,";薛少,这吴毅怕是假意屈服。";薛盟望着后视镜里缩小的厂房,";给他三天时间,我要看市纪委门口的举报信。";
财神转动着新得的录音笔,";曾璐那边……";
";她知道的比说的多。";卢先擦拭着匕首,";但吴毅不会让她开口。";
晨光染红东方时,曾璐正在浴室冲洗旗袍。镜中映出锁骨处的淤青,像朵诡异的花。她摸出藏在假发里的U盘,想起吴毅昨夜最后的眼神——那不是屈服,而是野兽受伤前的蛰伏。
江陵早报的社会版刊登了清岩会所爆炸案告破的消息,配图是吴毅在发布会上的照片。他西装笔挺,只有领口微不可察的褶皱,泄露了昨夜铁钩留下的痕迹。
薛盟在私人会所看着报道,突然将红酒杯掷向电视。暗红液体顺着吴毅的脸淌下来,像未干的血迹。财神推门而入时,正看见薛盟将雪茄按在照片上的眼睛,";通知阿牛,计划提前。";
三里甸的厂房在暴雨中更显破败。曾璐站在吴毅书房前,握着U盘的手青筋凸起。门缝里飘出熟悉的沉香,混着铁锈与檀香的气味,她知道这场权力与真相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