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神父的呼唤,顾安放开了克拉尔,拉着克拉尔快步走过去。
可怜的克拉尔被顾安牵着手走在后面。
他满脸通红,彷佛即将烧开的水,随时都会有蒸汽从他的头顶逸出。
穿过侧门进入教堂后,顾安放开克拉尔的手,往乐团那边走去。
礼拜仪式开始后,顾安要以小提琴手的身份在乐团中演奏圣乐,克拉尔则要在唱诗班中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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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2个小时的礼拜,对于顾安来说有些无聊。
在神父布道的时候,顾安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克拉尔。
他暗自思量着:在宗教学校里,一边学神学,一边学生物进化论,真的不会学劈叉吗?
罪过罪过,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思绪似乎对在教堂内的神父和信徒们不太尊重,顾安收敛了自己满天飞的杂念。
随后。
顾安注意到,这次参加的礼拜与学校中的那次存在着些许不同。
第一个就是,当神父讲解完经书后,两侧各有一人携带竹篮走向信众。
信徒们纷纷往里面投入钱币。
第二个就是,礼拜即将结束时,神父会向每位信徒派发一块小巧的圆饼干。
神父也试图递给顾安一个小饼干,顾安想着自己毕竟不信教,所以就拒绝了。
神父也没有生气,而是对着顾安念道: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祝你平安!
顾安颔首,道了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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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仪式结束后。
神父和信徒们依次走向户外的活动场地。
克拉尔来到了顾安的身边,带着一丝庆幸说道:
“还好约书亚学长你没有接受圣体!”
顾安显得有些困惑:“圣体?”
克拉尔解释:“就是那个用小麦做的麦饼啦!”
顾安眼睛睁大。
“那就是圣体??”
“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额......”克拉尔一时之间有些噎住了。
缓了缓,他开始细致地给对方解释,什么是圣体圣血。
简单地说就是:
在最后的晚餐中,基督耶稣举起面饼,祝福了,然后掰开分给了他的门徒。
然后对门徒说,门徒们拿的面饼就是他的身体,将会为他们而牺牲。
所以,所谓的圣体就是在弥撒上祝福过的小麦饼。
类似地。
在最后的晚餐后,基督耶稣又举起杯葡萄酒,祝福了,然后分给了他的门徒。
然后对门徒说,门徒们喝下的就是他的血,将会为他们而倾流,赦免他们的罪恶。
所以,所谓的圣血就是在弥撒上祝福过的葡萄酒
见顾安明白了,克拉尔继续补充道:
“在众多宗教仪式中,圣体圣事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有经过正式洗礼的信徒才能食用。”
“食用小麦饼象征着,接受主基督以自己的牺牲为世人偿还原罪。”
听到这里,顾安也有些庆幸自己拒绝了,要是接受了就不太好了。
接着,顾安询问,信徒为什么要在仪式中途扔钱进篮子。
克拉尔:“这被称作';奉献';,是出于自愿的行为。”
“信徒会通过';奉献';表达他们对神的感激之情,自愿捐出自己的钱财。”
“有时这些捐献也会用于支持教堂的日常运营和维护。”
听克拉尔这么一解释,顾安顿悟了。
哦,这就是美国版的功德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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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克拉尔有些犹豫地对顾安说道:
“约书亚学长......有个事情我一直都想和你说,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顾安虽然感到困惑,但还是鼓励克拉尔尽管说出来,他不会生气的。
“是这样,我注意到约书亚学长好像有时候称呼神父为‘神父’,有时候又称呼神父为‘牧师’?”
“是吗?我没注意,这两个称呼应该都差不多的吧?”
克拉尔低声解释道:
“呃,其实差别还挺大的。‘神父’是天主教\/东正教的称谓,‘牧师’则是新教的称谓。”
“虽然他们都属于基督教这个大框架下,但是,两个教派在历史上杀得你死我活哦!”
顾安突然感到头皮发麻,脚趾扣地,他小声询问道:“我们现在在哪个教派的地盘上?”
“这里是天主教的教堂。”
“一般神父的穿着更具宗教色彩。”
“通常来说,穿西装的才是新教的牧师。”
顾安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太离谱。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跟着克拉尔称呼,只有私下和克拉尔谈论时才会混着来。
要是当着神父的面叫人家‘牧师’,也太尴尬了!
顾安:“这么说,我们学校的礼拜是新教的仪式了?我就觉得两次参加的礼拜不太一样。”
注意到克拉尔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顾安迟疑地问道:
“还有别的不同吗?”
克拉尔:“嗯……虽然本质和目的上相似,但一般来说,天主教会把这种活动称作弥撒,而新教才称之为礼拜。”
又一次被这两个教派的术语弄得摸不着头脑,顾安果断转移话题:
“走吧走吧,外面团契活动都开始了,我们也出去吧!”
“约书亚学长,那是‘共融活动’哦,‘团契活动’主要是新教常用的。”
“不过别担心,‘团契’这个词两个教派都可以用!”
眼看着顾安有些炸毛的反应了,克拉尔赶紧打住话头。
他突然发现,偶尔逗一逗约书亚学长,看他的反应确实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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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空旷的草坪,吹着风。
顾安呼了口气,尴尬感终于消散了一些。
草坪上,信徒们正三三两两地亲密交谈着,神父不时穿梭在几个小团体之间。
距离较远,顾安猜测他们应该在讨论教义。
走近了些,顾安点点头。
嗯,确实在讨论教义。
他有些听不懂,于是选择离开,和克拉尔一起去其他志愿者们身边。
突然,顾安停下脚步。
他耳朵一动,循声望去,发现是两位女士在闲聊。
女A:“听说了吗?”
女b:“听说了,闹得那么大,都知道了!”
女A:“真是出乎意料。他们两对夫妻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恩爱。”
女b:“我早就注意到那位太太和她邻居家的先生有些不一般,同样,她先生和邻居家的太太关系也非同寻常。”
女A:“啊?我一直以为他们两家关系都很好,没想到,啧啧!原来背后有这种事!”
女b:“那他们打算怎么办?要离婚吗?”
女A:“应该不会,昨天我看到他们一起去看神父了!”
女b:“这样啊,那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顾安听得有些迷糊,但是“离婚”这个词,他还是听清楚了。
所以是神父调解了两对夫妻的矛盾,以避免他们的婚姻走向破裂?
顾安转过头想要问问克拉尔,却发现克拉尔的神色有些怪异。
“克拉尔?”
顾安其实很想问,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克拉尔回过神。
“哦哦……约书亚学长怎么了吗?”
顾安:“嗯,我只是想问问,在美国这边,神父还负责调解夫妻纠纷的吗?”
克拉尔又一次被噎住了,不过约书亚学长说是夫妻纠纷调解也没错来着。
顿了顿,在顾安有些困惑的表情中,克拉尔耐心地解释了神父\/牧师在美国社会中的角色和地位。
听完后,顾安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美国版的中国居委会大妈嘛!
无论是社区内的纠纷还是生死大事,神父\/牧师都会管!
幸好,克拉尔不知道顾安的想法,不然非得一口水喷出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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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今天的志愿服务落下了帷幕。
当顾安即将离开的时候,神父特地赠送了他一本圣经。
他强调其中蕴含着智慧,希望顾安能读一读,主会保佑他的。
顾安挺感动的。
即便顾安不信教,但对于这样的神父,他内心还是尊敬的。
回程的途中,顾安与阿尔弗雷德分享了上午参与志愿活动的感悟。
听得阿尔弗雷德和车后座的克拉尔都有些囧。
(今天是阿尔弗雷德接送他们去教堂的)
最后,顾安向克拉尔告别,并且邀请对方参加明天绘画社举办的画展。
顾安有一幅画也会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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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
目睹顾安将那本圣经放进了书桌抽屉里,阿尔弗雷德心中暗忖:
算了,总归,约书亚对宗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以后再慢慢深入吧。
没办法,要想长期在美国生活,宗教信仰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与社交圈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