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张三赵四正用水火棍驱赶着围观的百姓,
“全都往后站,不要影响大人断案。”
秦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侧边走到衙役身旁,对其中一人道:“我乃县令义兄,有要事寻县令,二位可否代为通禀?”
张三望了秦浩一眼,认出是昨日县衙里的壮士,有些讨好,
“公子安好,我叫张三,县老爷正在审案,无法抽身呀。”
秦浩看了看旁边乌泱泱的百姓,说道:“可否让我进后堂等待,此事紧急,麻烦兄弟了。”
张三想了想,说道:“我去和班头说下,公子稍待。”说完转身进了县衙去寻人。
稍待片刻,一红脸汉子走出来,对秦浩抱了抱拳,
“县尊让小的带公子去后堂歇息。待忙完公务即来相见。”说罢转身向县衙一侧行去。
秦浩快步跟上,拐了两转进了一处厅堂停下,秦浩对汉子说道:“多谢班头,不知道班头如何称呼?”
那汉子答道:“某叫王大,昨日见过公子的兵器,知道公子不是凡人,后若有王某用武之处,尽可呼之。”
秦浩笑了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王兄过谦矣。若有需,必不与兄弟客套。”王大开心的离开了。
秦浩扫视了一下厅堂的摆设,只觉这政府部门素朴而庄重,墙上挂了一幅墨宝,笔走龙蛇,
言辞间尽显为官之德、治民之道。中设几案,木质古朴,纹理细腻,上陈文房之物,笔砚精良,纸墨飘香。
旁置书架,书册罗列,经史子集,无所不有。堂中一角,置青瓷花瓶,瓶身细腻光洁,绘以山水花鸟,神韵天成。
内插时令花卉,芬芳四溢,为堂内增添一抹亮色。窗边悬丝绦宫灯,造型精美,又有屏风一架,材质上乘,雕刻精巧,绘以人物故事,栩栩如生。
偶有绿植点缀,生机盎然,为后堂增添一抹清幽之韵。
秦浩走到几案前,撩了撩衣袍下摆,跪在了软垫上,不禁感慨起唐朝的习惯。
待跪得腿都有点麻了,门口传来王玄策的声音:“兄今日得暇而来,弟甚喜焉。”
秦浩连忙站起身形,道:“咱们兄弟之间说话就不要这么文诌诌的了,颇感生疏。”
王玄策略显尴尬,赶忙说道:“兄长说的是,都是这官当的,习惯一时不好更改,兄长见谅。”
秦浩也不多言,从怀中取出那包精盐,解开布袋,放在几案上,“二弟,你看这是何物?”
王玄策近前,俯身一看,白晶晶的,不知是何物,颇觉好奇,
用手掐起一点放到鼻子处闻了闻,也闻不出味道,
顿时有些茫然:“弟孤陋寡闻,不知是何物,望兄长告之。”
秦浩笑了笑,有些打趣:“你呀,不愧是文人,每出一语,皆似缀文,搞得我到了长安都不怎么会说话了,唉!”
拿起盐袋解释,“这是精盐,你可以舔一舔。”
王玄策闻言大惊,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纯正的咸味回荡在舌尖,一丝苦味也没有,顿时讶然:“兄长,此物从何得来?”
秦浩不理问话,反问道:“你觉得此物价值几何?”忽觉无奈,这说话方式是变不过来了。
“色白如雪,质纯而细,光可鉴人,光凭这色相,就价值不菲,况且这味道又正,市井中并无此类精盐,弟实无法定价。”
秦浩叹了口气:“二弟文采斐然,十二个字就道出了这精盐的妙处,此盐乃我亲自提炼所得。”
王玄策诧异万分:“兄长,有此手艺,财富无穷尽也。”
秦浩知晓唐初并未禁止民间制盐,执行的还是隋朝时期的盐税政策,实行食盐无税制度,
只是也设置了盐丞相,对部分盐池盐井进行集中管理,而朝廷把控盐业开始收税是安史之乱之后的事了,所以并未对王玄策的话感到惊讶。
看王玄策舔了一下又一下,表情夸张,又连连惊叹,正色道:“我欲将制盐之法献于陛下。”
王玄策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的看着这位结拜的大哥,满是崇敬,
这得是多大的财富啊,一张嘴就送了,心里佩服得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兄长欲用制盐之法换得官身?”
秦浩摇了摇头:“非也,我不求官身,只是入城前看到那些灾民,想起了师父曾经的教导,
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虽尚未及显达的地步,但是有多少能力,就帮多少,非为他故,唯求心安。”
心中也在偷笑,不要赏赐才会获得最大的赏赐。
王玄策听到此话,内心震动,只觉得当时脑袋一热就结拜的冲动终于有了源头,那就是秦浩给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象。
把手里的盐放入袋中,王玄策皱了皱眉:“兄长是想让我上书朝廷?”
秦浩点了点头道:“然也。”赶紧摇了摇脑袋,这是中邪了吧。
王玄策思虑片刻:“我现今虽是五品可以上书,但弟人微言轻,精盐又兹事体大,一旦宣扬开来,怕引起勋贵世家的觊觎,
长安城中,弟认得房公子房俊,可搭上房公,房公如今是左仆射,从二品高官,定能让兄长简在帝心,事亦将顺遂甚多。”
秦浩一听到绿帽王,脱口而出:“房俊?如今不还是小娃娃吗?搞不搞得定啊?”
王玄策没听懂搞不定是何意,想着应该是怕做不成,又听兄长说房俊年龄有些奇怪:“房公子早已过了二十加冠的年岁,表字遗爱,与弟同岁呢。”
秦浩惊了,不是贞观二年吗?房遗爱不应该才五六岁吗?这难道又是蝴蝶翅膀的缘故?
赶忙追问:“二弟,如今是贞观二年吗?”
王玄策愣了一下:“是呀,兄长难道不知?”
秦浩苦笑了一下,这才穿过来,知道个屁呀!
“为兄之前一直随师父云游,那时年岁还小,不记得年份,后师父生病就回终南山养病了,一直在山中,哪知外面风云变幻。”
“原来如此,兄长适才何以言房公子为稚童之语?”
秦浩无奈,得!又给自己找麻烦,又得编话了。
“为兄听说过房公大名,有个儿子叫房遗直,未听说还有个儿子,想来应该是大唐建国后的事呢。所以才......”,
秦浩感觉额头都有冷汗了,太难编了,唉,祸从口出啊。
王玄策不疑有他,只以为兄长隐居多年,不知世事的缘故,
“兄隐居数载,适以避战乱之祸。今思之,亦为幸事。
今至长安,诸事渐次自当知晓矣。”
说完,又感觉兄长会怪他说话文诌诌,连忙改口:“慢慢就好了。”
见兄长没有见怪,继续说道:“房公有二子一女,房俊公子是次子。”
秦浩终止住话题:“如何联系房公子呢?”
“二公子经常逛街遛鸟,衙役很好寻的。”
秦浩闻言心道,逛街遛鸟?这不就是典型的纨绔行为吗?是不是还有强抢民女之类的?
“二弟,此事非同小可,这房公子靠不靠谱啊?为兄需要与房公见上一面,陈明利害,千万不可办砸了。”
王玄策心想,靠谱是何意?办砸了又是何意?又一琢磨应该是靠得住和办不成的意思?
“兄长尽可放心,我只是通过二公子向房公表达谒见之意,并非依托二公子行事。”
秦浩想着王玄策的能力也释然了,想问问自己旧宅的事,又见王玄策没有主动提及,应该是还没有消息,于是起身想要告辞,
还未开口,王玄策突然开口:“兄长,有急事乎?若无,则为我参详一案可好?”
说完打了自己脑袋一下道:“兄长,是这样的,早晨有个案子,我料想也不是奇案,
可是忙了两个时辰也无法从中寻出真凶来,兄长智慧过人,定能助我。”
秦浩有些疑惑:“二弟之才尚不能查出真凶,为兄刚刚下山又从无断案经验,怎能助你?”
王玄策似乎胸有成竹:“兄长,断案所谓经验无非是见多识广,知晓作案手法,从而入手破案,
现在案情很简单,凶器也收集了,只是不能从中判断出哪个是真凶。”
秦浩想了想,扬了扬头:“那你细细道来,哦,仔细说说。”
王玄策顿时大喜:“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