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都督,城外五里出现一支队伍,与前来劫掠的突厥兵发生了交战,竟然击退了敌军。”
张俭诧异道:“最近没有关于军队调动的旨意呀?”
“回都督,应当不是唐军,没有旗帜,未着铠甲,倒像是行商的护卫队伍,都身穿皮甲。
城上的军士说,那支队伍相当勇猛,挡住了敌军的冲锋后,敌军便撤走了。”
张俭颇感困惑,亲自来到了城楼,便见一支队伍稍有些杂乱,
中间多是两人抬着一人前行,眉头紧皱,看来伤亡也不小啊。
派出校尉出城询问一下,问清来路。
不多时校尉带回文书及房相的一封书信,张俭迅速看完,这才明白了内情,连忙叫人打开城门,并派人去收缴敌军装备。
秦浩众人刚一进城,便连忙请张俭帮忙寻找能养伤的地方,一番忙碌过后总算是消停了。
“多谢都督,浩感激不尽,此次遭敌实属意外,好在有惊无险。”
“正则方才说你们队伍无一阵亡?”
“虽是如此,受伤也颇多,不过好在都是刀伤。
看来互市过后,这些人不能与我一同返回了。
届时我留下两名队长,等伤好后再带他们返程,麻烦都督到时能多多照应。”
“正则勿须多礼,朔州城外百姓早已被我迁至城中,突厥已许久不来了,怕是这个部落想过来撞撞运气,可惜他们的命不太好,让正则遇到了。”
“都督过奖了,我这支护卫队只是没有在军中的名号,实际就是一支前锋军,灭他们这几十的散兵还不在话下。
只是此来不为打仗,故未带长武器,也只穿了皮甲,吃了些亏。
此次待马匹购齐,若再有相遇怕是他们想逃都不会那么容易了。”
“房相将事情在信中都一一说清了,朝廷的文书也言及要换取四百匹马。正则也是幸运,正巧后日便是互市之日,若是再晚来一日,怕是又得等上一月,如今北楼关互市一月只有一次了。”
秦浩一听有些着急道:“北楼关距朔州城还有多远?”
“北楼关位于朔州金城县,离此约一百五十里。
正则勿忧,我派名亲信亲自带正则前往,骑马去一日便可到达,到时也好将马匹安全带回。不过近两年突厥灾害频发,恐怕这价格不会太低。”
秦浩笑道:“都督瞧瞧这两个小瓶,在下便是想用两瓶此酒换得一匹,应当不会太难,待到入冬,他们可能会后悔没有多换些的。”
张俭诧异道:“这小小的两瓶便要换得一匹?真是不可思议。”说着拿起陶瓶像看宝贝似的仔细瞧着。
“哈哈,都督离京城太远,尚且不知。此酒名叫贞观酒,早已名满长安,只是产量不高,无法行销大唐罢了。”
-----------------
“陛下,护丧使上奏,之前朝廷应靖和县主的要求,翼国公派去为罗将军迁墓的人已返回长安,翼国公请旨下葬新墓地。”
“如晦身体不佳,此事便交玄龄安排吧。迁墓不可有失偏颇,一应丧葬用度,皆从宫中支取,务必让逝者安息,生者慰藉。
传令下去,下葬当日,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需前往吊唁,以示敬重。”
“微臣遵旨,归程之时亦可将粮食顺道运回。”
“嗯,那崔家倒是动作挺快,这是深怕朕反悔啊,做得隐秘些,有些颜面还是要顾及的。”
杜如晦开口道:“陛下,微臣认为不仅不应隐秘,还要大张旗鼓的做,如今军粮短缺,正是要向那些世家大族传出信息,
有罪者可进献粮食减罪,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如此才能尽快补齐所需。”
李世民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如此是不是太过直白了。”
杜如晦坚持道:“陛下,如今草原灾害,机会千载难逢,这是首要之事,待解决掉东突厥的麻烦,陛下才能腾出手来治理内部隐患。”
房玄龄赞同道:“克明之言,臣也认同。”
李世民一拍御案道:“那便如此办吧,顺便让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查查近几年城中大家族的违法案件。”
“陛下,之前正则献策微臣觉得颇佳,如今长安至洛阳运河不通,实是可惜,臣与玄龄仔细商讨过,若是打通二地,北征之时可在结冰之前,从运河运兵至涿郡,将会大大节约时间,并可节省大量军需啊。”
李世民无奈道:“朕此前已看过玄龄呈上来的建议,也以书信问过洛阳的屈突通与怀州的张亮,也表示赞同。奈何国库,唉,朕亦是有些着急。”
房玄龄道:“陛下,正则曾对臣说过一策,或可解决此问题。”
李世民眼前一亮,“还有此事,玄龄之前为何不与朕说,快快道来。”杜如晦也颇感好奇是何计策。
“正则言及,可向民间发行国债,并许以常利,做为国家信用背书,民间必定纷纷响应,便可解决财政不足的难题。
但是要让民间相信国债的信誉,可以先行发行一月、三月短期的国债试水,待民间信任之后,便可发行个三年的运河国债,并专款专用。”
杜如晦颇为震惊,这招绝啊,这可是个前无古人的计策,沉思片刻道:“陛下,可在朝堂之上让众臣讨论此策的优劣,微臣觉得大有可为啊。”
李世民顿时露出喜色,不住点头道:“没想到这臭小子还能想到这种办法来,不枉朕对他的看重,哈哈哈。”
二人相视对望,陛下你就封了个县子,给了一片烂地,其实真没给啥封赏啊,这么说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就在高福要喊退朝之时,侍中王珪出列奏道:“陛下,臣弹劾吏部尚书高士廉尸位素餐。”
-----------------
太极宫立政殿,李世民满脸喜色地进入殿中,见长乐与观音婢正低声细语,奇道:“今日丽质竟然在宫中陪伴母亲,真是难得。”
长孙起身拉着李世民坐下,笑道:“二郎可是猜错了,丽质这是正准备出发呢,想让我抽空将一些在京的命妇召进宫中,赏赐一些化妆品。
如今丽质和正则学了个九成九,这手段啊怕是高明都比不了,之前还在和臣妾抱怨筒车推广太费银钱呢。“
“丽质,这化妆品皇室有分成吗?”
“哎呀,父皇,举手之劳嘛,公子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丽质就是帮个小忙而已,总不能凡事都要分成吧,这是不是太过看重利益了。”
李世民老脸一红道:“好好,是朕失言了,那给后宫也备上一些,那个臭小子的东西听说都很昂贵。”
长孙呛了口茶,差点喷了一地,吓得李世民连忙轻拍长孙后背,“这是怎么弄的,小心着些,是哪个奴婢沏的茶,将观音婢烫到了不成?”
长孙连忙又喝了一小口,止住咳嗽道:“不是烫的,臣妾是被二郎的话逗的。”
长乐也鄙夷道:“父皇为了大唐的江山,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儿臣想着要不待儿臣出嫁时,将嫁妆减到一半,也算是儿臣为父皇解忧,儿臣是真心的,听说高阳妹妹的公主府都不建了呢。”
李世民叹道:“唉,治理天下谈何容易,今岁的旱灾这好不容易算是渡了过去,明岁又不知道哪里会有事情,国库空虚,朕实是有些着急。
朕不是眼气秦浩的敛财手段,而是羡慕这奇思妙想的能力,若是户部也有这些能耐,朕何苦让观音婢耻笑。”
长孙安慰道:“臣妾不是耻笑二郎,正则是个好孩子,他的产业逐渐兴起,带给长安多少新气象,这些都是能间接促使京城繁荣的有利之举。
纸张关乎读书人、酒水关乎战马,这两样对大唐有巨大帮助的产业,不是都与皇室有所牵连了吗?正则是懂得取舍的,二郎不必多虑,日后或许还会有惊喜的。”
李世民点头道:“朕实是有些着急了,对了,罗将军迁墓队伍已返回长安,丽质欲去桃源庄,正好与靖和县主言及一声,明日朕派三品以上官员前往吊唁,也好让其有时间准备。”
长乐喜道:“这下婉娘怕不是要喜极而泣了,我见她有时常常算着日子,可惜的是公子还未返回,有些遗憾了。”
李世民不解道:“他与罗将军有何关系?他未回为何会有遗憾?”
长乐也不好解释,敷衍道:“毕竟是公子救了婉娘,婉娘当然希望恩人在场的嘛。好了,父皇母后,儿臣得走了,父皇既然提了,儿臣便做主向武妹妹张回嘴,为了父皇,女儿便失了回面子,嘻嘻。”
李世民被长乐的玩笑搞得有点脸红,连忙开口道:“早去早回,莫让你母亲担心。”
长乐一路想着婉娘得知消息的模样,不由露出笑容。
斜对面的采荷与翠云面面相觑,不知道公主为何静静的待着便会发笑,青莲则始终低头想着若是到了桃源庄自己该想个什么办法留在那里。
“长乐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父亲的棺椁真的运回长安了吗?呜呜呜,我要将母亲与父亲合葬在龙首山,每年拜祭,不让父母孤零零的,呜呜呜。”
婉娘闻听消息,顿时湿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傻丫头,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莫要伤心。可惜公子赶不回来,好在之前选好了地址。”
“是少爷帮我做到的,要是少爷能回来就好了,我多想少爷也在身边。”
“还有个好消息,父皇下旨,明日迁墓,朝中三品官员都会来吊唁,你要精心准备一下了,可别失了礼仪,让采荷帮帮你吧。”
“谢陛下隆恩,婉娘真是太开心了,我要去告诉昙娘和遗玉他们。”
桃源庄办公大楼,武曌望着比春兰没矮多少的青莲,颇有些为难,心中其实不想留对方在桃源庄上,
这女人全都往上靠,自己有点压力山大。一时不明白公主是怎么想的,毕竟是公主带来的,晚些看看公主的意思吧。
“青莲,上次多亏了你,要不夏荷可能会受伤害,我代表桃源庄对你表示感谢。”
“青莲没做什么,也是凑巧听到了,青莲本是想寻公子帮助,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青莲,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青莲抬头望了武曌一眼,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收留自己,也好有个去处,无奈道:“我想让公主帮助去青峰山出家,日日为公主和公子祈福。”
武曌诧异道:“既已逃离牢笼,为何还要出家?岂不是浪费了公主的一番好意?”
青莲沉默不语,武曌想了想道:“我不好直接留你在桃源庄上,并不是看轻了你的身份,待大郎回来之后,问过再决定吧。
现今有个去处,便是永阳坊的孤儿院,你愿意去那里照顾那些孤儿吗?”
青莲眼前一亮,忙道:“我愿意,谢武娘子成全,多做善事也是向佛。”
武曌撇撇嘴道:“你的公子可是修道的,你要不要考虑做个女道士。”
青莲瞪时语结,眨着眼睛望着武曌,悠悠道:“公子是在哪里修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