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朝廷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纷至沓来。重压之下,肃顺等革新大臣提出诸多变革之策,却遭祁寯藻等守旧朝臣极力反对。
肃顺主张扬汉抑满,公开指斥“旗人多是混蛋”,重用曾国藩、骆秉章、胡林翼等汉人名士;
打破满人垄断,举荐非科举精英,如四川署理巡抚岑毓英;
支持地方编练乡勇,压制宗室特权,削减八旗俸银,打击满人贪腐。
祁寯藻则认为应延续重满轻汉传统,以满人主导核心权力,视八旗为清廷统治根基。
他虽提倡选拔人才,但更倾向维护传统士大夫阶层,主张通过科举和儒学标准选官。
肃顺主张铁腕反腐,严刑峻法,以“戊午科场案”处斩大学士、满蒙高官柏葰(音‘俊’),处理“户部宝钞案”时对满蒙特权阶层毫不留情。
祁寯藻认为应通过道德教化和传统礼制整饬官场,反对严刑峻法,曾因反对肃顺严惩户部宝钞案涉案满人贵族与其产生直接矛盾。
肃顺主张货币改制,推行铸大钱、发行纸币(宝钞),缓解战争导致的财政崩溃,还向商人阶层抽重税以充实国库。
祁寯藻认为应维护传统赋税,通过常规税收和节流措施解决财政危机,反对激进改革,认为肃顺的政策扰乱市场,加剧民生困苦。
肃顺力荐骆秉章为两江总督,曾国藩为湖南巡抚,支持湘军独立筹饷(厘金制度),直言“八旗无用”,要求裁撤冗余军饷,集中资源支持汉人武装。
祁寯藻则认为八旗是满清根基,应将资源优先向八旗倾斜,反对过度依赖地方武装。
肃顺主张以强硬手段应对外交争端,支持咸丰帝初期对英法采取军事抵抗。
祁寯藻则倾向妥协,主和避战,避免与列强直接冲突。
肃顺的支持者有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文庆,刑部侍郎、署理左翼总兵、军机大臣穆荫,工部右侍郎、入值军机处的杜翰等。
祁寯藻的支持者有工部尚书翁心存,军机大臣、吏部侍郎彭蕴章,礼部侍郎周祖培等。双方针锋相对,争执不休。
咸丰帝心无定见,犹豫不决。时而觉得肃顺的措施可行,推行了地方编练乡勇政策;
时而又认为祁寯藻的办法合理,派出满臣钳制汉臣。
施政摇摆不定,局势渐趋恶化,地方官员也分为两派,互相弹劾攻讦。
如当前曾国藩与官文互撕,赛尚阿与骆秉章对垒,核心问题便是重用满臣还是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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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德,全名富察·清德,隶属满洲镶黄旗富察氏旁支。
其祖上为清初入关功臣,世袭轻车都尉爵位,至清德一代,家道中落。
清德凭借八旗武举入仕,道光年间任湖北绿营副将,驻守荆州,因出身满洲贵族,深得湖广总督官文器重。
曾国藩编练湘军时,清德受官文保举,出任湖南提督,统领湖南绿营军。
绿营军与湘军分属不同体系,这是官文掣肘汉臣的惯用手段。
清德以满洲血统自傲,视湘军为“汉人乡勇”,拒绝配合曾国藩练兵,还讥讽:“八旗铁骑方为国之干城,团练岂能成事?”
官文故意将湘军粮饷划归“地方团练”预算,仅为绿营的三分之一,曾国藩无奈之下,只得向长沙士绅摊派军费。
今年上半年,骆秉章退守九江府。
石达开派部将彭大顺率偏师突入江西,试图攻击南昌府,分散九江府骆秉章的兵力。
曾国藩奉朝廷诏令,派曾国荃率数千人入赣作战,协助骆秉章击退了彭大顺。
然而,湘军入赣作战期间,曾国藩默许曾国荃“以杀立威”,致使江西多地十室九空,地方官员奏折称“近百年未能恢复”。
官文和清德抓住把柄,弹劾曾国藩“苛敛民财、滥杀无度”。
赛尚阿今年六十岁,是嘉庆、道光、咸丰三朝元老。
太平军在广西起事,他以钦差大臣身份率兵镇压,因军事能力一般,数次被太平军击败,后被安排在二线负责征集粮草兵源。
如在广西时,他虽为向荣上司,但前线指挥作战的是向荣。
清廷对长江数省总督巡抚大调整时,赛尚阿积极活动,谋求两江总督之位。
肃顺却保举骆秉章上位,并命他率兵进驻江西抚州,负责二线征集粮草和兵员工作,支援骆秉章,防止太平军南下。
这让他心中不服。
骆秉章与石达开在安庆府血战,他对支援骆秉章的粮草供应,稍微打了折扣,援兵行程也稍微迟缓一点。
骆秉章兵败安庆后,他与朝中要员商议,筹谋数月后弹劾骆秉章,不料骆秉章得知信息后,也向朝廷弹劾他。
祁寯藻说完议题,抢先道:“皇上,臣认为满蒙八旗乃我大清根基,不可轻弃。清德与曾国藩、赛尚阿与骆秉章之争,不宜过分偏袒汉臣,以免动摇我大清根基。”
“故臣建议派一大员到南方查验实情,据实上报,待皇上圣裁。”
肃顺见状,忽地站起,满脸愤慨:“祁尚书,前方军情如火,按你这般做法,至少要三四个月才能有定论。”
“到时候武昌说不定都被攻下了,你这调查有何用?”
祁寯藻目瞪口呆:“肃中堂,你这是危言耸听吧。现今骆秉章已在九江站稳脚跟,粤贼怎会如此快攻克武昌?”
肃顺冷笑嘲讽:“我说的是西贼。”
军机大臣、吏部侍郎彭蕴章站起问道:“肃中堂,西贼正在汉中至关中的几条通道筑垒固守,一心割据四川,如何能打到武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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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祁寯藻等一干汉臣,却主张维护满蒙特权;而肃顺,文庆等满清贵族,却主张“重汉抑满”,重用汉臣。
左宗棠因为“樊燮案”差点被杀掉,就是被肃顺全力保下来的。
真实的历史就是这般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