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刀刃切开悬挂在洞窟顶端的丝茧时,粘稠的银白色液体倾泻如瀑。他翻身避开坠落的丝浆,却见液体落地后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胸腔处裂开蛛网般的血丝。吉巫的玄龟甲壳突然渗出青黑色黏液,龟甲表面凸起数十个蚕卵状的鼓包,卵壳内传出指甲刮擦的刺耳声。
“是蚕尸!”吴刚的蒸汽铁拳轰向洞壁,震落的碎石间露出半具嵌在岩层里的骸骨。骸骨胸腔内塞满发黑的蚕茧,肋骨缝隙突然射出银丝,丝线末端黏着锈蚀的织机梭子。梭尖刺入机械巨汉的铸铁膝盖,齿轮间立刻缠满蠕动的丝线。
吉巫的蜡染裙摆逆卷成纺锤状,裙褶中甩出三枚带倒刺的骨针。骨针刺入洞顶丝茧的瞬间,茧内爆出混着血水的蚕砂,砂粒在空中凝成对抗银丝的屏障。“丝瘴在吞吃活人织工,”她扯下龟甲上一枚蚕卵,卵壳裂开时爬出巴掌大的尸蚕,“找丝心!这些蚕吃了太多怨气!”
三人深入洞窟时,脚下突然塌陷。修隐的刀刃插入岩壁,刀身挂住的丝线却突然活过来,顺着刀刃缠上他的手腕。丝线末端浮现出少女的半张脸,另半张脸已经和蚕茧融为一体。“救我……”少女的嘴唇开合间吐出银丝,丝线中夹杂着细小的蚕卵。
吴刚的铁拳砸碎岩壁,露出后方巨大的丝茧囚室。数百具人茧倒挂在钟乳石间,每具茧的腹部都凸起蠕动的蚕形。机械巨汉的蒸汽炉突然喷出混着铁锈味的黑烟,烟雾中浮现出织工被丝线勒断脖颈的残影。“蚕在吸食恐惧!”他撕开胸腔护甲,露出内藏的生铁纺轮,轮齿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让人茧集体抽搐。
吉巫的龟甲蚕卵突然集体爆裂,尸蚕幼虫钻入岩缝。地面震颤间,无数银丝从裂缝中射出,缠住修隐的脚踝将他拖向洞窟深处。刀刃划过岩壁溅起的火星点燃丝线,火焰中却传出焦糊的肉味。被烧穿的丝茧里掉出半具童尸,孩童的脊骨上长着蚕足般的倒刺。
“下面!”吉巫甩出骨针刺入修隐肩头,剧痛让他清醒过来。方才站立的地面裂开深渊,渊底涌出银白色的丝浪。浪涛中浮沉着织工的颅骨,每个眼窝都钻出带牙的蚕首。吴刚的纺轮齿轮卡住丝浪,机械巨汉双臂肌肉暴起,竟将丝浪撕成两半。
撕裂的丝浪中升起蚕尸堆成的王座。王座上的丝心是具肿胀的女尸,腹部裂开的腔体内挤满人头大小的蚕蛹。女尸抬起缠满银丝的手臂,指尖射出的丝线竟在半空结成带倒刺的罗网。罗网罩住吴刚的瞬间,丝线末端钻入他的齿轮缝隙,将蒸汽炉的排气管死死缠住。
修隐的刀刃斩向女尸脖颈,刀锋却被腔体内弹出的蚕蛹咬住。蛹壳裂开时喷出的酸液将刀刃腐蚀出锯齿状的缺口。吉巫的骨针突然刺入自己小腹,以血为引唤醒龟甲中的尸蚕王。三丈长的巨蚕虚影撞向王座,獠牙撕开女尸胸腔,露出核心处跳动的丝茧心脏。
心脏表面布满血管状的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洞窟内的尸茧。吴刚的纺轮在此刻超速旋转,轮齿间迸发的火星点燃全身缠裹的丝线。机械巨汉化作火球撞向丝心,火焰中传出数百个织工魂魄的尖啸。修隐的残刃趁机刺入心脏裂口,刀身突然被血管丝缠成银白色的茧。
丝茧心脏剧烈收缩,洞窟顶部坠下密集的钟乳石。吉巫的蜡染裙摆展开成伞状,伞骨间弹出的蚕丝钩住岩壁。她拽住即将被丝茧吞没的修隐,龟甲表面渗出混着蚕砂的血浆,血浆竟将银丝腐蚀出缺口。吴刚燃烧的铁拳砸中心脏核心,爆开的火焰中飞出无数带火的蚕尸。
焦臭弥漫的窟底,三人站在丝心残骸上。修隐的刀刃残留着融化的银丝,刀柄处黏着半片焦黑的蚕蛹壳。吴刚的胸腔纺轮卡着几根断裂的蚕足,齿轮转动时发出诡异的呜咽声。吉巫的龟甲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每个裂纹深处都闪烁着银丝般的幽光。洞窟远处传来蚕尸摩擦足肢的响动,仿佛整座山腹都是丝瘴的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