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穿透制药厂破碎的玻璃窗,宁珩就听见了围墙外的叫骂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哨塔,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胃部骤然收紧——至少三十名武装流民追过来了,呈扇形包围了厂区,他们手中的自制武器在朝阳下闪着寒光。
“所有人注意!一级戒备!”宁珩的吼声在厂区内炸响。
他看见周雨桐正抱着恒温箱往地下室跑,秦小墨则飞快地将蒸馏器里的薄荷精油倒入便携瓶。
赵北扛着猎枪冲上围墙,独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东侧有七个人带着燃烧瓶。”
“西墙缺口处有动静。”林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他们在撬铁丝网。”
宁珩的指节捏得发白。
制药厂的老旧围墙根本经不起冲击,而他们仅有十四人,其中还包括三个伤员。他抓起对讲机:“司媛,带伤员进地下冷库。其他人按c计划布防!”
厂区顿时忙碌起来。
李虎和迟霆将最后一批自制燃烧瓶搬上围墙;秦小墨带着两个年轻人在主要通道布设绊索;宁珩则检查着仅剩的三发步枪子弹——那是雷川留下的痕迹。
“听着!”围墙外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举起喇叭,“把药交出来,我们只要八成!”
他身旁的瘦高个突然朝天空开了一枪,土制猎枪的轰鸣惊起飞鸟。
宁珩冷笑一声,将猎刀插在墙头:“有种就进来拿!”话音未落,赵北的步枪突然开火,精准打爆了光头手中的喇叭。
流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进攻!”随着一声怒吼,二十多个流民同时冲向围墙。
燃烧瓶在空中划出橘红色的弧线,在厂区西侧炸开一片火海。宁珩闻到毛发烧焦的气味——有人的衣服着火了。
“东侧!”林瑶的尖叫传来。
宁珩转头看见五个流民已经翻过破损的铁丝网。秦小墨的绊索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冲在最前面的流民被倒吊着拉上半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战斗瞬间白热化。
赵北的步枪每响一次就有一个流民倒下,但很快就有更多人补上缺口。宁珩看见李虎被一个纹身男按在地上,立即从三米高的围墙一跃而下,猎刀直接贯穿纹身男的肩膀。
“宁队!小心后面!”
秦小墨的警告伴随着扳手破空的声音。宁珩侧身闪避,一个满脸是血的流民擦着他的鼻尖扑倒在地,后脑勺上嵌着秦小墨的扳手。
围墙东侧突然传来爆炸声。宁珩心头一紧——那是他们存放备用燃料的地方。浓烟中,他看见至少十个流民突破了防线,
正冲向主厂房。
“撤退到b区!”宁珩大喊着投出最后一个燃烧瓶。火墙暂时阻断了流民的冲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撑不了多久。
主厂房内,周雨桐正将最后一批培养皿装箱。她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再给我五分钟!”她冲进门的宁珩喊道,“青霉素马上就——”
“没时间了!”宁珩拽起她就往后门跑。
厂房玻璃突然爆裂,三个流民破窗而入。宁珩反手一刀刺入最先扑来的敌人咽喉,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厂区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不是土制猎枪的闷响,而是制式步枪的连发声!流民们的攻势顿时大乱。
“是矿洞的人!”赵北在对讲机里喘息着,“刀疤老头带人来帮忙了!”
宁珩冲到窗边,看见矿洞的流浪者们从流民背后发动了突袭。
刀疤老头举着一把军用步枪,正精准地点射流民头目。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中间还跟着五个全副武装的陌生人,战术背心上印着“第七巡逻队”的字样。
流民们腹背受敌,很快溃不成军。
光头大汉吹了声口哨,残存的流民开始四散奔逃。宁珩没有追击,他的目光锁定在那几个陌生士兵身上——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和矿洞的人在一起?
战斗结束后,制药厂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刀疤老头带着人走进院子,他的步枪枪管还在冒烟。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宁珩警惕地站在周雨桐前面:\"你们想要什么?\"
\"放松点,小子。\"老头指了指身后一个发着高烧的小女孩,\"你救了这丫头,我们矿洞的人记情。\"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不过这些巡逻队的人确实有事找你。\"
一个戴着中士肩章的男人走上前,他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宁珩?雷川提到过你。”
他从胸袋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狗牌,“他说如果找到这个,你就知道不是骗子。”
“北方三十公里的军事基地。”中士看了眼正在包扎伤口的周雨桐,“他说你们这里有医生?我们营地爆发了瘟疫,死了二十多人...”
周雨桐立刻站起身:“什么症状?”
\"高烧、咳血、皮肤溃烂...\"中士的话让所有人脸色骤变。这正是最近在游荡者中传播的致命瘟疫。
刀疤老头啐了一口:“所以这些当兵的才来找我们带路。他们答应给矿洞提供粮食和武器...”
宁珩的大脑飞速运转。军事基地意味着药品、武器、可能还有发电机...但三十公里路途危机四伏。
他看向周雨桐,女医生已经拿出了笔记本:“如果是出血热变种,我们需要更多的柳树皮和...”
“我们可以帮忙。”刀疤老头突然说,“矿洞有二十个能打的,只要你们答应分我们三成药品。\"
制药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宁珩的决定。他望向围墙外荒芜的旷野,想起雷川曾经说过的话:末日里最珍贵的不是物资,而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准备卡车。”宁珩最终说道,“我们天亮就出发。”
制药厂的铁门在众人身后重重关闭,但谁都知道,这阻挡不了那些红了眼的流民。
宁珩站在卡车车斗里,冷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三辆改装过的卡车满载着药品、武器和疲惫的幸存者,引擎在寒夜里发出低沉的轰鸣。司媛坐在驾驶室,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赵北端着步枪,独眼扫视着后方的黑暗;周雨桐抱着医疗箱,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