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西斯先生,请你明白,我们的敌人不止有恶魔,还有资源,匮乏的资源。四大城邦,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教皇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坚定,仿佛在向安特解释,又像是在向自己诉说。
“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必须抛弃所有的感情,保持绝对的理智,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多人的生存与安全。”
教皇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苍凉,
“冷漠的将一个又一个无辜之人从热气球上扔下去,只为让热气球不至于沉没,让更多的人得以存活。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将我同样扔下去,以此来维持人类社会的延续与发展。”
安特摇了摇头:“这完全是诡辩!资源不足?这就是你放任一些人吸食……”
教皇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安特先不要激动,继续听他解释:“西斯先生,你只看到了这里,却忽略了真理神殿在研发武器方面所耗费的巨大资源。但面对恶魔的威胁,我们不能让真理神殿停止研发武器。如果我们这么做,人类将面临被恶魔消灭的悲惨结局。”
“要想方设法收取最多的钱财,同时尽量减少听到的抱怨声。”熟悉的女声再次在安特的脑海中响起,“等到事情棘手、需要解决难题的时候,就把那头最肥的猪杀掉!这样一来,既能解决困境,又能获取丰厚的利益,真是聪明绝顶的主意。”
见鬼!麻烦你下次出来的时候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安特使劲晃晃脑袋。
“冕下,你这样做是慢性自杀!”
“不这样做我们会死的更快。”教皇目光平静,“在这个充满黑暗的时代,我们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安特紧握着双手:“可是,这样真的对吗?牺牲一部分,来换取所谓的‘大局’?”
“西斯先生,我之所以将这些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萨洛蒙的影子。”教皇的声音低沉,“当年,他也曾像你这般,带着满心的愤怒和不解,向我提出同样的问题。”
教皇的眼神空洞:“我告诉他,这并非关乎对错,这只是在我们所处的困境中,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未来,是在艰难的境遇下,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安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你是怕我变成下一个萨洛蒙?”
“没错,”教皇回答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克劳斯,既然西斯先生已经暂时证明了自己不是恶魔,那剩下的事就由你跟他谈吧。”
言罢,教皇就沿着中殿通道向教堂后面走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目送教皇离开后,安特询问一旁的克劳斯:“骑士长阁下,你想让我干什么?”
克劳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掏出一份文件:“给你个工作,帮我们猎杀恶魔,这是契约,来,签个字,按手印也行。”
“你好像早就准备好了……”安特接过契约,认真的看了一遍,“不干!你们光之神殿不是正规组织吗?五险一金呢?双休呢?”
“你没得选。”克劳斯冰冷的目光看过来,“猎魔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死在和恶魔的战斗中,要么是残废或者年纪大了退役。”
“另外,猎魔人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双休,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临时的。”
“什么也没有?”安特小声嘟囔着,“说白了就是黑心公司呗……”
“并不是,”克劳斯耳朵还挺尖,“包吃包住,节假日有补贴,年中、年终奖,退休金,还有外出补贴和租房补贴。不过这和你一个临时工没什么关系,你也干不了多长时间,能拿的也就是月薪、外出补贴、租房补贴和抚恤金!”
“狗屎!”安特只感到头皮发麻,“抚恤金是什么鬼?你想把我派到什么地方?”
“一个月后,商船会从武神城回来,到时候如果证实了你隶属于武神殿,你就得回去。可如果无法证实,”克劳斯淡淡解释道,“那你就很可能是和萨洛蒙一样……”
“见鬼!”安特低声咒骂,“还是不信任我!”
“那好吧,给你换一种死法:你是在被恶魔侵蚀的第三阶段状态下恢复了理智,变回人类。这种情况据历史记载,能够存活的最长时长,仅为半年!”
安特有些无奈的接契约扔过去:“我刚才已经证明了,我不是恶魔!”
“只是暂时,毕竟现在谁也无法确认你到底是什么,”克劳斯接过契约,毫无感情的回答,“这一切都要等到商船从武神城回来再说。”
“低等恶魔没有自我的思维,说白了就是一群跟随着本能而行动的野兽。高级恶魔拥有理智,但和人类不同的是,”安特斜视着克劳斯,“它们没有人类的外表!”
----------
夜色再次笼罩在了光之城之上,月光只能在云层的缝隙中透露出微微的明亮。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路边居民家里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昏黄的光晕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里是贫民区,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呼啸声和远处犬吠声,更添了几分荒凉与冷清。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几道单薄的身影蜷缩在一间房间的角落,他们身上的衣衫早已破旧不堪,抵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一盏昏黄的油灯被挂在斑驳的墙上,灯光在风中摇曳,勉强照亮了这间狭小而阴暗的房间。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躺在用破布堆成的地铺上,他的身体在颤抖,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而混乱。
他受了工伤,却因没钱治疗而感染,如今正躺在这里,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即将在这个灯光昏暗、充满绝望的地方走向尽头。
其他人围坐在他附近,有人低声咒骂着这不公的命运,有人则忍不住低声哭泣,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你这样也是活受罪……”一个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默,说话的人犹豫地看了一眼躺在地铺上的朋友,“要是同意的话,你就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