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各宗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参加符修比试。
今日演武场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桌椅,每张桌台上,都放置着空白符纸、狼毫笔、朱砂等等画符必备的材料。
“符修比试分为两个部分,想必大家参赛之前都早已清楚,下面就先进行第一个部分——”
燕景大手一挥,天幕上便浮现出几行规则:【一炷香的时间内,参赛者所绘符箓难度越高,评分越高。】
“还请诸位参赛弟子选好自己心仪的‘风水宝地’,选定座位后切勿再走动,比试很快就会开始。”
秦晏雪今日先是以曲终散的身份出现。
她还记得与张凡卿的约定,两人说好了要在符修比试上见面的,不能失约。
于是她便四处开始寻找张凡卿,看看他到底是选了哪个“风水宝地”苟起来。
“奇怪,怎么感觉今天好像少了很多人。”
秦晏雪纳闷道,“就连夜不忌那个老登都不见了......哦,我悟了,香鼎宗那帮人是直接全部回去了么?”
但她还是不理解。
虽说香鼎宗最为拿得出手的两个项目都比完了,但也不至于赶在宗门大比结束之前就走人啊,急什么?
她一头雾水,寻思着比完符修,就去给孟雨发个消息,问问咋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秦晏雪终于在最边缘的位置发现了社恐少年张凡卿。
张凡卿今日还是上次那副道袍装扮,只不过这次他还额外戴了个颇大的斗笠,将他清秀的小俊脸给遮起来。
要不是他身边的小鹤已经化为人形,模样太过显眼,秦晏雪没准还得再找半天。
“曲兄,曲兄,这儿!”
张凡卿小声和她打着招呼。
“来了老弟!”
秦晏雪闻声赶紧向他跑来,随后却发现张凡卿的脸色有些复杂。
他犹豫了一会儿,惶恐地耷拉下脑袋:
“前几日是晚辈无知,多有冒犯,刚才也是忘了规矩才喊错了称谓......晚辈,见过太师叔。”
秦晏雪有些难绷。
“你提这事多见外啊,我们继续像从前那样称兄道弟,不是挺好?”
张凡卿继续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起来像是快急哭了:“不可,不可,晚辈不敢失了规矩的......”
系狗也提醒她道:【万渊观向来重辈分,门中弟子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是这样,宿主明知道他是个小社恐,还让他继续逾矩,这不是要逼死人家嘛。】
秦晏雪也觉得言之有理,便没再强求了,只是露出一抹老母亲的慈爱笑容,拍了拍张凡卿脑壳上的大斗笠:
“行吧,没事的孩子,以后我便喊你张兄,你喊我太师叔,咱俩各论各的......”
张凡卿愣了愣,方才险些就要被急红的眼睛划过一抹错愕。
他扑哧一声,很轻很轻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秦晏雪再次拍了拍他的头,“孩子,这并不好笑。”
“没什么,太师叔的思想异于常人,天赋异禀,晚辈只觉自己......拼尽全力无法相匹,实在惭愧。”
张凡卿小声说着,把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些,却盖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
秦晏雪很少会拿“娇羞可爱”一词来形容一个人,除非忍不住。
见他这样,便没再打趣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眼前的桌案上。
不过她心底实在好奇,张兄如此羞怯,那他跟其他人打斗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这人可是“男修天骄榜第五”的存在,战绩可查,她真的很难把这个名头和眼前的娇羞少年挂上钩。
不一会儿,燕景在评委席上当众点燃了一炷香——
“符修比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一炷香大约是十五分钟的时间。
秦晏雪在脑海里回忆着她所看过的那些符书,随便选了个难度非常大的“逆命夺天符”,提笔开画。
当然,还是那句话——
她其实根本不会画符,她的符箓之所以能够生效,全靠“后期”。
仅用两秒钟的时间,秦晏雪成功在符纸上画了团狗刨一样的丑东西。
然后她就不得不拿起剪刀针线,对着那些法则线进行缝缝补补......
可谓是:画符两秒钟,后期加工十分钟。
就在她大功告成之际。
【这东西不好,它会折寿的!】
系狗突然发出迫切的警示音:【这符箓确实很强,甚至可以使断肢重生、空瞳复明,可代价,却是消耗制符人自己等量的生机!】
【这符没事别用!你以后也别画了!】
“你不早说?”
吓得秦晏雪的手陡然一颤,“那评委要是想让我检验符箓的效果,我该怎么检验?”
其实大多符箓光从外表一看便能知道质量如何,根本不需要检验,可偏偏她选的这个是稀有符箓,画得还丑,肯定要检验的。
系狗委屈死了:【你前面又没画完,我哪知道你画的是这玩意?要不你赶紧弃赛吧。】
秦晏雪转了转眼睛,“问题不大,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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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验收符箓的时间。
当她把“逆天夺命符”呈上去时,评委们看着那狗刨似的符文、剪得稀稀拉拉的符纸,陷入沉思。
“小曲道友......不是本座不信任你,而是这个东西,它看起来实在抽象。”
燕景一言难尽,旁边其他评委长老也是如此。
有人提议:“要不,你检验一下?”
“不可!!”
青阳真人第一个站起来,投反对票:“使用逆天夺命符会损耗制符人的生机,本座不同意让师叔以身试险。”
“哎,青阳师侄无需担心,我自有妙计。”
秦晏雪坦然自若,忽然看向秦亦,眼中光泽好像在瞬间变得深情款款。
秦亦:“?”
秦晏雪:“无他,只是觉得这位宗主看起来有点秃,不知是不是在愁什么,因此我决定——”
她忽然打了个响指,消耗了手中的逆天夺命符!
秦亦:???
“曲终散,休得无礼!你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曲终散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只知道身边的长老们突然都在以一种新奇的眼光看着他,那奇怪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
要不是林风一时犯蠢,代云天宗所有人发了那个誓......他这会儿怕是已经将曲终散碎尸万段了!
“哈哈哈哈哈!绝了!”庄易然突然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
合欢宗上次在燧明拍卖行已经和云天宗结了仇,他没啥好顾忌的。
“本座发现......曲道友当真是个极有智慧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损耗生机的事情!妙哉妙哉!”
众人只见秦亦脑袋上最秃的地方,中心突然冒出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对,有且只有一根,但很长......
所以说,
曲终散使用了逆天夺命符,以损耗一根头发为代价,帮助有些秃头的秦宗主重新长出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这符是这么用的吗?
是,它是可以这么用,但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哈哈哈,好!曲终散,你可真是好得很!后生可畏!”
秦亦陡然冷笑出声,缓缓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瞳直直盯着曲终散。
男人仿佛在一瞬间想尽了所有骂人的词汇,但又碍于宗主的身份不能骂得粗俗下流,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咬出几个字来:
“你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