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值班室的窗户,边隼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手指微微发抖。他回拨了那个号码,听到的只有“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机械女声。
“找到我的心脏...”边隼喃喃重复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向文件柜。他翻出所有关于林小满的记录,发现除了那份简短的登记外,其他相关文件全部不翼而飞。
电脑屏幕再次闪烁起来,自动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光标闪烁着,像是等待着输入。边隼犹豫了一下,敲下“林小满”三个字。
屏幕瞬间变黑,然后浮现出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孩的证件照,清秀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嘴角带着羞涩的微笑。照片下方写着:“林小满,1999-2022”。
紧接着,更多的照片和文件如潮水般涌现:医院记录、尸检报告、器官捐献同意书...边隼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可能...”
根据文件显示,林小满是在三个月前因“突发心脏病”去世的,但尸检报告却显示她的心脏被专业手法摘除,伤口缝合整齐。更诡异的是,器官捐献同意书上的签名明显是伪造的,与她其他文件上的笔迹完全不同。
最后出现的是一段监控视频,日期是林小满死亡当晚。画面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两名助手将她的尸体推进了444号殡仪馆的冷藏室。凌晨三点,他们又推着运尸车出来,车上放着一个标有“生物样本”的冷藏箱。
视频结束,屏幕上出现一行血红色的字:“他们偷走了我的心”。
边隼的后背一阵发凉。他想起72号尸柜上的血字——“找到我”。林小满的尸体曾经存放在那里,而她的心脏被人非法摘取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个值班室。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边隼看到墙上原本挂镜子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几块碎片,而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林小满那张惨白的脸。
“咚、咚、咚”——三声清晰的敲击声从值班室的门上传来。
边隼屏住呼吸,盯着那扇微微颤动的门。
“边先生?您在里面吗?”是张伯的声音。
边隼愣住了。张伯不是已经...他刚才明明看到张伯的尸体被送进了冷藏室。
“边先生?我忘拿钥匙了,能开下门吗?”张伯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甚至带着几分疲惫。
边隼慢慢靠近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张伯站在门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确实活着,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您...您不是...”边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我刚从家里赶过来,雨太大了。”张伯疑惑地皱眉,“做我们这行的,经常半夜被叫起来,习惯了。”
边隼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张伯走进来,抖了抖雨伞上的水。
“您看起来像是见了鬼。”张伯打量着边隼苍白的脸色,“发生什么事了?”
边隼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指向电脑屏幕。然而此时屏幕已经恢复正常,显示着普通的工作界面。
“我...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边隼最终说道,“关于一个叫林小满的女孩。”
张伯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边隼读不懂的情绪。
“林小满?”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她的档案...自动出现在电脑上。”边隼决定实话实说,“还有,72号尸柜上有血字写着';找到我';,我刚才接到一条短信,说';帮帮我找到我的心脏';...”
张伯的脸色变得灰白,他慢慢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发抖。
“你不该碰那些东西...”他低声说,“特别是晚上。”
“所以您知道林小满的事?”边隼追问道。
张伯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三年前,这里确实有个叫林小满的女孩被送来。官方记录是心脏病突发,但...”他顿了顿,“她的心脏不见了。”
“是器官贩卖?”边隼直接问道。
张伯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恐:“嘘!别那么大声!”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栋楼...有耳朵。”
“那刘师傅呢?他是怎么死的?”边隼继续追问,“真的只是心脏病发作吗?”
张伯的嘴唇颤抖着:“小刘...他发现了某些文件,关于...关于一些特殊';捐献者';的。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找到了证据,然后...”老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第二天他就被发现在冷藏室里,表情...你无法想象那种恐惧。”
边隼感到一阵寒意:“谁干的?”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这个殡仪馆...不干净。”张伯压低声音,“从上到下。有些尸体进来时已经不完整了,但文件上写得天衣无缝。流浪汉、孤儿、无亲无故的人...他们是完美的目标。”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张伯满是皱纹的脸。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边隼看到老人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像是死人的眼睛。
边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张伯问道,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没...没什么。”边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伯站起身:“你今晚看到的、听到的,最好全部忘掉。明天就辞职,走得越远越好。”他走向门口,“我得去检查一下冷藏室,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
“等等!”边隼叫住他,“您不是说凌晨两点到三点不能去地下室吗?现在正好是...”
张伯回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规矩是给外人定的。我在这工作二十年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说完,他推门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
边隼坐回电脑前,试图找回那些消失的文件。突然,他注意到键盘下面露出一角纸片。抽出来一看,是一张被撕碎的照片拼合起来的——是林小满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工作证,但部分已经被撕掉,只能看到“医师”两个字。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他们杀了我爸爸,下一个是我”。
边隼的心跳加速。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林小满+医生+死亡”,很快找到一条三年前的新闻:
“着名心脏外科专家林志远医生车祸身亡,疑与近期曝光的器官贩卖案有关。林医生生前曾举报某医院非法器官移植,警方表示将彻查此事。”
新闻配图中,林医生的照片与边隼手中残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所以林小满是举报人的女儿...”边隼恍然大悟,“他们杀了她父亲,然后又杀了她,还取走了她的心脏…”
一阵冷风吹过,值班室的温度骤然下降。边隼抬头,看到墙上的碎镜片中,林小满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抬起苍白的手,指向门外。
与此同时,地下室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张伯的声音。
边隼抓起手电筒冲出门去,一路奔下楼梯。地下室的灯忽明忽暗,停尸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张伯?”边隼站在门口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边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停尸房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张伯被钉在墙上,四肢呈大字型展开,胸口被剖开,鲜血顺着墙壁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他的眼睛大睁着,满是惊恐,嘴巴张得极大,像是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而在张伯面前的空地上,72号尸柜横倒在那里,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边隼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缓缓转身,他看到林小满站在走廊尽头,白色的寿衣被鲜血染红,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的胸口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空空如也。
“找...到...我...”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边隼脑海中响起。
边隼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林小满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能闻到那股腐肉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就在她几乎要碰到边隼的时候,殡仪馆的火警铃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整栋建筑中。林小满的身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边隼终于能动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一楼,发现前门的锁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跑进瓢泼大雨中。
跑出几十米后,边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444号殡仪馆三楼的窗口,站着三个身影——中间是林小满,两侧是张伯和他的前任刘师傅。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边隼逃离。
雨水中,边隼的手机再次震动。他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新短信: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帮我,否则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