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四月二十三日,南海之滨。
春潮涌动,远处海面一艘风帆破浪驶来。船身斑驳,桅杆飘扬着被海风撕裂一角的十字旗。甲板上,一位高瘦的骑士身披铁甲、头戴破旧头盔,手持长枪,神情庄严;而他身后,跟着一位身材矮胖、面色黝黑的随从,正抱着干粮啃着。
“桑丘,我闻见了——正义的味道。”骑士长啸着,目光灼热地望向前方的岸线,“这片神秘的东方土地,必定充满需要被拯救的百姓!”
随从摇头叹气:“阁下,我们漂了三个多月,只为‘拯救’你所谓的怪兽和巨人,而你连一只兔子都没砍中过。现在,我们终于到了这叫‘龙涯门’的地方,不如先吃点东西再谈英雄主义吧。”
他们,正是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堂吉诃德与桑丘·潘萨。
船靠岸,港口早已热闹非凡。香料、瓷器、茶叶在码头上堆得如山,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幻想中的“神秘东方君子”,而是一群身披铠甲的葡萄牙士兵,手持火枪,神情严肃。
一个身材魁梧、红鼻金发的男子走上前来,披着披风,嘴角带笑,却眼中藏锋。
“欢迎来到澳门——不过抱歉,我是来驱赶你们的,不是迎接。”
他用略显嘲讽的卡斯蒂利亚语说道:
“你们西班牙人,总是觉得世界属于你们。”
“我乃堂吉诃德,来自卡斯蒂利亚!”骑士昂然挺胸。
“我知道你来自哪,”对方冷笑,“我是弗朗西斯科·马士加路也(Francisco mascarenhas),葡萄牙驻澳门总督。你可别忘了,这片土地归葡萄牙,而不是你们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虽然我们共戴一王,但你们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堂吉诃德回头疑惑:“桑丘,‘殖民地’是何意?”
桑丘擦擦嘴角油渍,苦笑着回答:“大概就是某国强占别国之地,然后还理直气壮地说那是他们的。”
“岂有此理!”堂吉诃德怒道,“既然如此,这些人就是压迫人民的暴君,我要——”
他还未拔剑,忽听背后一声暴喝:
“放肆!”
一行身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的男子鱼贯而入,刀光寒冽如雪,领头者虎目怒视,金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正是大明边将、镇守南疆的袁崇焕!
“我大明皇帝大发慈悲,容你等佛朗机人在我龙涯门贸易暂居。你等不知感恩,却在我大明疆域争夺主权?!”
马士加路也脸色骤变,连忙低头作揖:“袁大人息怒,是这两位西班牙人闯入我管辖之地,实非我葡人无礼。”
堂吉诃德还想再辩,桑丘赶紧拉住他,附耳道:“他们叫‘锦衣卫’,我听说过,动手前不会讲道理的。”
袁崇焕走上前,一身肃然:
“看你们初来乍到,我且不追究。但记住,此地乃大明疆土,容不得你等口出‘归属他国’之言。违者,格杀勿论!”
堂吉诃德放下剑柄,终于安静下来。袁崇焕冷冷一瞥,挥手道:“放行。”
葡萄牙士兵悻悻收枪,马士加路也低声道:“西班牙人,别自讨没趣。”
堂吉诃德和桑丘这才被放行,正式踏上大明的土地。
“桑丘,”骑士低声道,“看来这片东方大陆,确实危机重重,我们的使命才刚开始。”
“我只希望这次别被抓去坐牢。”
同日,华山。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华山演武场上,宁采臣一袭素袍,目光沉定,剑出如虹。他踏空而舞,身后仿佛有一轮烈日随身而动。
他,已习得大成。
周身阳气自内而外流转,一招一式俱带纯阳之力,非但正气凛然,更隐含克邪镇魔之能。
山顶上,岳不群负手而立,长须微动,看着台下弟子比武,淡然道:
“他已不止是华山弟子。”
令狐冲站在一旁,抱剑微笑:“他是咱们华山的一把剑。”
燕赤霞更是点头:“若他现在下山,只怕比十年前的法海,还要更胜一筹。”
岳不群却轻轻摇头:“时机未到。魏忠贤虽还未垮,但魔道未平,东南已乱,北虏未定。若此时下山,只会陷入局中。”
“那他何时下山?”令狐冲问。
“等凤鸣朝阳,龙腾黄河之日。”岳不群目光远望,“那便是,正气回归之时。”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四月二十六日,大明·广州。
南国四月,热风扑面。街头熙攘,香料与汗味交织,码头边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而混乱。
在广州西街的一家客栈中,两个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外国人正坐在角落里,一人眉宇严肃,穿着斑驳铁甲;另一人微胖,正盯着桌上的空碗发呆。
“阁下,我们的钱……没了。”桑丘·帕夏叹了口气,用手指刮着碗底,“连最后一块干面包都没剩。”
堂吉诃德骑士眉头紧锁,似乎还没从幻想中完全回神:“桑丘,一位真正的骑士,怎能被区区银两困住意志?我们将靠荣誉与信念前行!”
“我倒宁愿靠一锅羊肉汤。”桑丘拍着肚子,忍不住呻吟。
他们漂洋过海、辗转来到广州,却没想到货币不通、语言不通,根本挣不到钱。眼看连饭也吃不上了,骑士梦即将被现实饿醒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是从西方来的旅人吗?”
两人抬头,只见一位穿着简洁却不失高贵的年轻女子站在桌边。她有一头如雪的金发,皮肤白皙,神情温婉,目光中却透着历经风霜后的坚韧。
她身后侍女不多,然而衣饰讲究,佩着徽章——蓝底银斜纹,中央是一头双尾狮子——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纹章!
堂吉诃德双眼骤亮,立即起身行礼:“阁下若不嫌弃,您面前站着的,正是堂吉诃德——拉·曼却的骑士,誓以生命守护正义与美德。”
桑丘低声嘟囔:“还有快饿死的骑士。”
那女子微笑:“我叫伊莎贝拉·白雪,是……巴伐利亚的流亡公主。”
“白雪公主?”堂吉诃德顿时精神一振,“那您定然曾遭邪恶势力陷害?”
“是的。”白雪公主轻轻点头,“我继母曾多次谋害我,若不是七位善良的矮人,我早已命丧毒苹果之下。后我流亡至东方,借助商队之力一路来到大明。”
桑丘感慨:“命苦的公主,也算苦中带福,至少遇到了我们。”
白雪公主吩咐侍女:“替这两位绅士点上一桌菜。”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皇家威仪,“旅行不易,尽力之人,理当有人施以援手。”
餐食很快端上,桑丘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感动落泪,而堂吉诃德却正襟危坐,正色道:
“公主殿下,您是否一直在这东方独自行走?”
白雪公主点头:“身边虽有仆从,但大多数时候我都只身出入。”
“那怎可!”堂吉诃德猛然站起,拍案而道,“我堂吉诃德,岂能坐视公主独自行走于这充满危险的世间?从今日起,我将成为您唯一的骑士,护您左右,誓死守护!”
桑丘叼着鸡腿:“阁下,您说得倒是比吃饭快。”
正说着,客栈门外传来几声怪笑,随即几个痞气十足的本地流氓闯了进来。他们眼神放肆,盯上了白雪公主,咧嘴大笑:
“哎哟,这娘们可真水灵,是哪家跑出来的洋婆子?咱兄弟几个,正好缺个暖被窝的。”
侍女惊恐尖叫,白雪公主脸色一变。
堂吉诃德猛地拔出破旧长剑,喝道:“尔等下流之辈,敢对高贵之人出言不逊,纳命来!”
几个流氓以为他不过是疯癫洋人,冲上来就要动手,没想到堂吉诃德身法虽不算快,却招招狠辣,以意志作盾,直劈乱拳之间。
桑丘也抱着板凳喊叫:“我们代表骑士精神!别碰我,别碰我!”
客栈内混乱一片,不多时,那几名流氓便鼻青脸肿地逃出了门外。街头围观百姓纷纷叫好:
“好!”
“打得好,这些流氓欺男霸女好久了!”
“这位洋骑士是英雄啊!”
白雪公主轻轻上前,拿起堂吉诃德的长剑,郑重其事地横举剑身,在他肩上左右轻触:
“堂吉诃德,今日起,我伊莎贝拉·白雪正式封你为我唯一的护卫骑士。”
堂吉诃德半跪在地,庄重回礼:
“吾愿以生命守护公主之名誉、尊严与安宁。”
桑丘擦擦眼泪:“真让人感动……阁下终于真的找到一位公主保护了。”
同日,华山之巅。
剑声阵阵,群山回荡。
宁采臣挥剑如电,体内“阳灵真骨”已然彻底觉醒,每出一剑,剑光之后都带有阳气波动,如曙光刺破黑夜。
令狐冲与燕赤霞联手比剑都无法击破他的气场。
“他真的变了。”燕赤霞低声。
“他已不是书生。”令狐冲目露感慨。
岳不群走出观剑台,冷静地说道:
“你们现在的进境虽快,但天下大乱未止,魏忠贤仍掌国柄,魔道余孽横行,朝廷混乱,北虏未平。”
“此时出山,无异于投身泥沼。”
宁采臣抱拳道:“弟子明白。但若有一日世间再容不得善人,我必为天下百姓,持剑而行。”
岳不群点头,声音低沉:
“那一日,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