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微微扬起嘴角,如同旭日暖阳,霎那间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他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唉…… 真是又傻又弱。云梦江氏大小姐的婚事你瞎掺和什么,护来护去,终究不过是个笑话。”
“你什么意思?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魏婴急得就想上前理论。
莲花坞是他的家,师姐待他如姐如母,是他最亲近的人,又有江叔叔临终前的嘱托,他理应护好师姐。金子轩并非师姐的良配,几次三番地侮辱师姐,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姐委屈而无动于衷,方才他为师姐出头有什么不对吗?
但他察觉到此人对他并无恶意,甚至还有一丝亲切和熟悉。回想起这人说的第一句话,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但这种想法却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抓不住头绪。
蓝湛迅速拉住魏婴的手臂,上前一步,面向魏无羡,迟疑地开口:“魏婴?”
“蓝湛,还得是你啊。不愧是蓝二哥哥,一眼就认出我了。” 魏无羡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灿烂明媚的笑容,声音清亮又俏皮。
这毫无阴霾的笑颜和一声蓝二哥哥,仿佛又将蓝湛带回到了藏书阁独处的那段时光,自从魏婴修习了诡道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蓝湛恍惚了一瞬,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耳尖也悄然泛起红晕,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盯着魏无羡,心绪随着眼前之人浮浮沉沉。
魏无羡伸出右手,一支莹白如玉的长笛出现在手中,他将长笛横在唇边,一曲忘羡缓缓流淌而出,曲声悠扬动听,似有诉不尽的情意。
魏婴愣住了,这人手中的长笛是那么熟悉,如果不是颜色不同,他都要怀疑这就是他的鬼笛陈情了。而这首曲子也如此熟悉,是他常常吹奏的,他也不知在何处听过这个曲子,只是每每在心情烦闷之时,就下意识地吹起这首曲子。
蓝湛神情微动,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待到魏无羡收起长笛,他声音有些发紧:“你记得这首曲子?”
“蓝湛,我不仅记得这首曲子,还知道了它的名字。” 魏无羡眨了眨眼,看了眼魏婴,又转向蓝湛,轻笑了一声。
蓝湛的耳根迅速通红,连脖子都有些要红的趋势,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却在几息之后,又坚定地看向魏无羡。
“你,从何处来?”
“哎哎哎,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魏婴见魏无羡和蓝湛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仿佛旁人都插不进去,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魏无羡又看向魏婴,接着道:“小魏婴啊,你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我以前也没这么傻吧。” 他说完还摸了摸鼻子,向魏婴眨了眨眼,又继续道:“我就是你,未来的你。”
话音刚落,魏无羡便右手掐诀使出神魂共鸣术。这是一种能够感应并召唤神识碎片的秘法,自上一个平行世界之后,他便有了这个法术的记忆。就在他施法之时,魏婴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在不断地震颤,心底也莫名地欢欣雀跃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多年未见的好友似的,他有些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小魏婴,感应到了吧,我们拥有相同的神魂,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魏无羡微微笑道。
“这不可能!…… 我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怎么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 魏婴的思绪陷入了迷惘混乱之中,这太匪夷所思了,简直闻所未闻。
“魏婴,他确实也是魏婴。” 蓝湛打断了魏婴的思绪,虽然他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确定这个新出现的人就是魏婴。那首忘羡,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秘,除了魏婴,他从未在旁人面前弹奏过,也从未告知过旁人它的名字。
“蓝湛……” 魏婴疑惑地看向蓝湛。
而蓝湛认真的眼神,肯定的言语,让魏婴觉得,这或许就是真的。毕竟蓝湛这个小古板从不骗人,蓝氏藏书千千万,也许蓝湛从中窥到了什么奥秘也难说,他渐渐地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世界上竟然还有另一个我!那你刚才废了金子勋金丹的时候,使得是什么法术?都没看到你出手……你吹得那个笛子是陈情吗?它的颜色怎么变了…… 还有你吹的那首曲子是怎么回事?很熟悉,我也经常吹,这是谁作的?你为什么跟蓝湛说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这跟蓝湛有什么关系?……那个,还有,我未来,会这么厉害吗?…… ” 回过神的魏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身上的沉郁之气都散了许多,整个人都沉浸在得知新事物的好奇和兴奋之中。
魏无羡噗嗤一笑,说道:“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呢?”
魏婴半张的嘴巴立即合上,他现在心中满是谜团,期盼另一个魏婴立刻能给自己解惑。蓝湛也是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轻声说:“我大约来自三十多年后,机缘巧合来到此处,个中缘由比较复杂。所有疑问,日后我会一一给你们解答。”
蓝湛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古以来,修习邪道的就没有一个好下场,魏婴自从修习诡道之后,总是拒绝自己靠近。他日夜忧心,总怕魏婴也会步入那些人的后尘。看着魏婴被百家之人针对,他想护魏婴周全,却毫无办法。今日在百凤山围猎,魏婴五箭齐发,下了兰陵金氏的面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魏婴他向来言行不羁,恐怕终有一日会不容于百家。这个魏婴若是来自于三十年后,那就表明魏婴的未来,并没有因为修习他途而落入不好的下场。只是不知,未来的几十年中,事态是如何发展的,才造就了未来的魏婴,他似乎变得很强大。
魏婴倒是没有多想,他向来洒脱不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是天塌了,他也能想法抗争一两下,就算失败了也能留下一段传奇。对于这样的奇异之事倒是很快接受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和得意,未来的自己似乎很厉害,厉害到他不敢想象。
围观的众人已经从方才一系列情景中,得知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就是魏婴,只不过是三十年后的魏婴。江厌离向前移了一步,看着魏无羡,动了动嘴唇,唤道:“阿羡。”
“江姑娘。” 魏无羡语气疏离地点了点头。
江厌离不知这个阿羡为何对他如此冷漠,有些委屈地看向魏婴,魏婴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看到她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