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瞳视界里,七盏青铜灯悬浮在血河之上。每盏灯身浮雕着不同刑具:剥皮刀、剜眼匙、拔舌钳...灯芯燃烧的并非火焰,而是蜷缩的残缺人魂。第六盏灯的刑具浮雕正是我手中的翡翠簪子,灯芯里裹着半张学生装少女的脸——与镜中奔逃者容貌重合。
灯座刻满生辰八字,最新添加的第七盏灯还空着,灯油槽内积着粘稠黑血。当我靠近时,灯壁突然映出姑婆年轻时的模样,她正将某人的脊骨削成灯芯:\"沈家女儿十八岁便要接灯,每盏灯需至亲骨血为引...\"
灯阵中央的青铜鼎浮出水面,鼎内堆满缠着红线的指骨。穿寿衣的老妪机械性地研磨骨粉,她转身时露出后脑镶嵌的铜铃——与我破碎的法器同源。鼎身铭文记载着炼灯秘法:
「取未满月死胎炼灯油,混入守灯人指尖血」
「灯灭则界门开,需以承契者肉身续燃三昼夜」
鼎内突然伸出婴孩手臂,攥着块褪色的绣帕。帕角绣着\"沈月茹\"三字,血迹绘成的阵法正是客栈地砖纹路。当我想触碰绣帕时,阴瞳突然剧痛,视界里浮现父亲被铁链锁在灯阵中的画面——他的脊椎正被寸寸抽离。
血河底传来沉闷铃音,我破碎的铜铃突然飞向河心。水花炸开时,浮出盏两人高的青铜巨铃,表面爬满血管状纹路。我的残铃嵌入巨铃缺口处,梵文与诅咒同时显现:
「往生铃(阳)」
「镇魂铃(阴)」
「双铃合则阴阳逆,沈氏血脉断绝时」
巨铃内壁刻着历代守灯人名录,姑婆的名字旁标注\"丙寅年换阴铃\"。当我抚过这些名字时,掌心突然长出与老妪相同的尸斑。河面浮现三百年前的场景:沈家先祖将孪生女儿活祭铸铃,姐姐的皮蒙成铃膜,妹妹的骨锻为铃舌。
第七盏空灯突然吸走我的血,灯油槽浮现父亲的字迹:\"默儿快逃!第七盏要活人...\"字迹被翻涌的灯油淹没,空灯上方凝聚出张空白契约,条款正在自动生成:
「承契人自愿献出______」
「换取______」
穿素白旗袍的鬼魂从灯芯里渗出,她的身体已透明如雾:\"公子看清了?沈家女子为灯,男子为烛。\"她掀开旗袍下摆——双腿已化作灯芯,燃烧的正是昨夜被收割的噩梦值。
血河突然沸腾,某盏青铜灯炸成碎片。浸泡在灯油里的鬼王左手破封而出,指尖翡翠扳指刻着沈家徽记。巨手拍向灯阵时,我的残铃发出悲鸣,阴瞳视界里浮现惊悚真相——历代守灯人镇压的根本不是鬼王,而是试图摧毁灯阵的沈家冤魂!
姑婆的残魂突然现身,她半张脸已融进灯油:\"默儿记住,血契最恶毒的条款永远藏在...\"话未说完,鬼王左手撕开她的魂魄,将残片塞进第七盏空灯。灯油剧烈燃烧,映出契约隐藏条款:
「当世承契者需自愿剜心为烛」
「否则沈氏九族魂魄永镇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