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衣的左眼在剧痛中渗出黑血。他撕下染缸旁的冥妆布缠住伤口,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血渍竟在绷带表面游走出符咒纹路。染坊天井中央的镇魂井突然沸腾,井口喷出七丈长的血绸,在空中拼成张泛着尸臭的引魂幡。
\"还差三百滴心头血...\"
幡面浮现出张扭曲的鬼脸。沈寒衣的右眼突然无法闭合,瞳孔倒映出幡影里的景象:三百个穿血嫁衣的新娘悬在梁上,她们的脚尖正对着自己晃荡。最前排的新娘突然抬头,盖头下露出妹妹腐烂的脸,舌尖卷着把浸毒的绞纱剪。
\"时辰不多了。\"
染坊门廊传来木屐声。沈寒衣转头看见个穿和服的女子,她手中的油纸伞滴落着混有蛆虫的脓血。女子递来只青瓷碗,碗底沉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昭和十七年欠沈家的债,该还了。\"
碗中血浆突然沸腾。沈寒衣的视网膜上炸开走马灯:祖父在日军实验室调配人血染料,将抗日志士的皮肤制成\"特殊军旗\";父亲用骨梭挑断慰安妇的筋脉,取她们经血染就\"武运长久\"旗......
\"八嘎!\"
女子突然暴怒。她的和服下摆钻出七条章鱼触须,每条触须末端都长着张中国少女的脸。沈寒衣挥剪斩断触须,断肢落地即化作血水,在地面汇成个巨大的卍字符。
引魂幡突然裹住沈寒衣。幡面渗出三百根银针,精准刺入他的周身大穴。当最后一根针没入百会穴时,他的脊柱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后背皮肤竟自行剥离,在空气中展开成幅人皮血幡!
\"多完美的载体。\"
女子用骨梭挑起人皮幡。沈寒衣的视线开始颠倒,他看见自己的躯干如空布袋般瘫软,五脏六腑正被阴蚕啃食。染缸群突然集体炸裂,血水凝成七根幡杆,将人皮幡撑起在染坊穹顶。
幡影笼罩下,三百血衣新娘破土而出。她们的眼眶里钻出食髓阴蚕,蚕群在空中拼成架血肉纺车。沈寒衣的残躯被甩上纺车,阴蚕丝穿透他的关节,将他缝合成半人半幡的怪物。
\"织吧...\"女子摇动纺车,\"用你的魂魄织就招魂幡......\"
沈寒衣的手指不受控地抽搐。每根阴蚕丝都连接着个惨死的亡魂,他们的怨气顺着丝线注入幡面。当第一缕怨魂入幡时,他听见地窖传来妹妹的呼救——那个七年前失踪的女孩,此刻正被浸泡在血缸里!
\"哥哥...救我...\"
沈寒衣的残存意志突然暴发。他咬断缠在颈间的蚕丝,用幡杆刺穿自己的咽喉。黑血喷溅在幡面,激活了沈家先祖留下的弑神咒。整面引魂幡突然自焚,青绿色火焰顺着蚕丝蔓延,将三百血衣新娘烧成灰烬。
女子在火中发出非人嚎叫。她的和服化作灰烬,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躯体——这竟是祖父用抗日志士残肢拼凑的尸傀!当最后缕怨魂消散时,沈寒衣的皮肤开始玉化,阴蚕群在他体内结茧成蛹。
黎明时分,染坊废墟中只剩半面残幡。赶集的乡民看见幡面血迹未干,绣着首残缺的镇魂谣:\"血染三更寒,蚕噬五更残,若要冤魂散,须焚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