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尘的右眼窝淌着彩泥,翡翠刻刀在暗阁砖墙刻出血契。当第七道裂痕贯穿《百傀经》的封印符时,整面砖墙突然软化如腐肉,渗出混着戏班骨哨声的尸胶。
阁楼地板下陷三寸。沈千尘摔进祖父的密室,后脑撞上青铜面架。九盏人颅灯逐次燃起蓝火,照见墙面悬挂的七具戏服干尸——每具尸身的喉管都插着槐木傩面,面纹正是沈家七代掌面人的相貌!
\"丁酉年寒露...取生魂九缕养面魄......\"
腐尸萨满的吟唱从地底涌来。沈千尘的脊椎突然僵直,翡翠刻刀自行飞向密室中央的青铜瓮。当他掀开瓮盖时,腥臭的胶质物漫过手背——那是用三百具戏班尸骨熬炼的养面胶,胶体中沉浮着九颗刻满咒文的人牙。
供桌突然炸裂。沈千尘翻滚躲避,却见飞溅的木片中嵌着半块颧骨——正是《塑偶经》夹层缺失的那片!当骨片贴近额角时,密室穹顶突然映出投影:祖父跪在瓮前,将哭嚎的胞妹按入骨胶,少女的面皮正被活生生拓在槐木傩面上!
\"哥...好疼啊......\"
瓮中骨胶突然凝成胞妹的脸。沈千尘的右眼彩泥暴涨,翡翠刻刀在掌心刻出《赎魂契》。当他挥刀斩向幻象时,密室四壁渗出沥青状胶质,三百张傩面从胶体中浮出,每张面的眼窝都钻出裹胎膜的尸蜈蚣。
子时的梆子声突然变调。沈千尘的耳膜渗出彩泥,他听见整条街巷的瓦当都在震动。当第一片青瓦坠落时,城隍庙方向传来砖墙坍塌的轰响——那尊修补好的夜叉傩面竟膨胀至三层楼高,獠牙间垂落的已不是尸蜈蚣,而是九条粘满面皮的铁索!
翡翠刻刀突然爆出青光。沈千尘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刺向胸口,刀尖挑出团蠕动的彩泥——那泥团正逐渐凝成缩小版的夜叉面。当他试图捏碎泥团时,密室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骨胶池。
\"沈掌柜...该换面了......\"
庙祝的残躯从胶池浮起。老人的皮肉已化作胶质,胸腔里塞着那尊修补好的城隍傩面。沈千尘的虎口崩裂,混着彩泥的血珠坠入胶池,激起九道旋涡——每个旋涡中心都浮着具沈家先人的尸身,他们的头盖骨上刻着《百傀经》的不同章节。
腐尸萨满的鼓点穿透地壳。沈千尘的七窍同时渗出彩胶,视线开始扭曲成傩戏面具的棱角。当他挣扎着爬向密室出口时,整座暗阁突然翻转——原来这密室本身就是尊巨型傩面,而他正躺在面偶的舌床上!
青铜瓮突然炸成碎片。三百张傩面齐声尖啸,音波震碎沈千尘的翡翠刻刀。当第一块碎片刺入眉心时,他看见自己站在黄河渡口——河面浮着九顶猩红轿子,每顶轿帘都挂着沈家傩面。而在最深那顶轿中,腐尸萨满正捧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膜上刻着他的生辰八字。